而就是这几日,吴诗与弘昱却相处的甚是平静。白日里弘昱同在庄亲王府一样,先跑去寒山寺旁吹笛,再来便回教堂练字练武。晚上与吴诗一起用晚膳后,他睡地铺,让吴诗睡床。只是,吴诗为了不再与弘昱有进一步的亲近则是选择了能避就避,醒着便去城外,直到天黑才回来,与弘昱也不说话,两人共处一室,便寂静的如同无人之地一般。
另一厢,为防打草惊蛇,弘曧没有派侍卫先行通知庄有恭,而是将队伍分作了两批,一批有他带领几个侍卫先一步进城,另一批则是由弘昶护送着满儿她们的马车慢慢行路。
“弘昶!”满儿从车内探出头来,将骑在马上的弘昶唤至自己的身旁。
“额娘,何事?”弘昶乖乖的策马行至满儿她们的马车旁,低头问道。
满儿神秘一笑,道:“你认为若是弘昱不肯回京,凭你和弘曧能将他顺利押回去?”
“额娘,老实说,儿子毫无自信。”弘昶见满儿完全不担心此事,知她定是有了对策。
“打蛇要打七寸,弘昱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如今却为了什么千里寻到苏州城来了?我让你阿玛打听过了,京城并无类似画上的那个女子。呵呵,弘昱的七寸就在这里,要他回去还不是易如反掌。此事我与你二哥已在前晚讨论过了,弘昱绝不可能自己暴露自己的行踪,那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那女子所为。所以弘曧先行一步,负责去向江苏巡抚问出那女子的事,我们只需等着看戏就成。”满儿与身边的双儿相视一笑,满脸的期待。
当弘曧带了侍卫策马进入苏州城受到庄有恭的热情接待时,吴诗正忙碌在城外照顾着一批批倒下的病人,弘昱正在寒山寺吹着笛子,而满儿她们却悠哉游哉的驾着马车朝苏州城慢慢行进。
当弘曧带着人马暗中包围了天主教堂时,吴诗正盘算着还有多久京城才会来人,弘昱正在从寒山寺慢悠悠回来的途中,而满儿她们的马车刚刚好抵达了苏州城门口。
一炷香时间之后,吴诗被修女急召回了教堂,当她见到教堂内穿着锦衣华服的两男两女后,立时便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额娘,是她,她就是四哥画的那个女子!”双儿眼尖的发现了赶回来的吴诗,并且立刻便拉着吴诗来到了满儿面前,兴奋的直嚷嚷。
吴诗见状立刻双膝跪地,语气淡然的平静行礼道:“小女子见过福晋、格格,两位阿哥。”
满儿打量了吴诗半天,这才虚扶了一把,笑道:“倒是挺懂规矩的,你就是把弘昱迷得连苏州都肯来的人,叫什么名字?汉人?今年几岁了?”
吴诗一听,登时愣住了,她原以为满儿会怪罪自己的,没想到倒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架势,不过她也不敢往这方面想,只是垂首恭敬的回道:“小女子名叫吴诗,汉人,今年二十二岁了。”
满儿点了点头,颇为满意:“二十二岁了,和弘昱一般大,不过看上去也就十八左右吧,双儿,你觉得如何?”原来古人与现在的人相比都要显老得很,是以,本就长得学生气的吴诗,此刻在满儿看来反而小得很。
“额娘,我觉得怎样都好,只要四哥喜欢就行。而且四嫂比起那个汪映蓝可爱多了,四嫂,你说是吧,你也不忍心四哥出家的哦?”双儿一脸娇憨的拉着吴诗的手晃了晃,眼中满是狡黠。
四嫂……!吴诗立刻辩解道:“格格您误会了,小女子与四阿哥不过萍水相逢,这一声四嫂是折煞小女子了,万万不可再唤。”
“诗诗,你这话就错了。”满儿看来已将吴诗当作了自己未过门的媳妇,直接省去了客套改唤吴诗为诗诗,“三年前,有个算命先生说过,我儿弘昱是这天底下最无情的男人,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别人。如今他却肯为了你千里寻过来,这世上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满儿心想,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难得她儿子开了窍,若是在这关键时刻让儿媳妇跑了,怕是这辈子弘昱都被想再有能让他动心的了。知儿莫若母,弘昱如今反常的举动只怕已经陷进去了,自觉不自觉也是迟早的事。只是,眼前的女子却瞧不出丝毫动心之意,若是换作对弘昱念想了将近三年的汪映蓝,恐是早已恶狼扑食般的扑上去了。
满儿又想,吴诗虽不及汪映蓝那般美丽动人,却恁地是顺眼无比,五官不甚精彩倒也端端正正,唯有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只是透着股淡然如水的气息,不冷亦不热。她刚才又听闻了弘曧向庄有恭打听来的吴诗的情报,知道城外这几千人灾民都由她好好安抚着,是以,虽困苦不已,却也没出兵民相向的大乱子。且听她的谈吐举止,便知非一般鄙陋女子,只是若要详细了解,尚需时日。
如此想着,自然是越看越欢喜。满儿笑着又将吴诗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亲昵的拉过她的手道:“诗诗,嫁入我王府你大可放心,绝不会再让他娶侧福晋或是小妾的,若是受了委屈还可和额娘说,额娘让他阿玛狠狠揍他。”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吴诗完全插不上话来,却也对这双母女有着别样的好感,让从未体会过家的温暖的她第一次有了一丝丝的感动。
“额娘,我看此事拖不得,四嫂如今对四哥完全不在意,四哥又是那种性子,若要让他主动追四嫂,怕是用十头牛拉着他,他还会倒拉着那十头牛逃走。不如回府禀明了阿玛,择日就让他们成亲吧。”双儿最喜爱的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与满儿一起折腾,尤爱看这冰块四哥的好戏,是以,便向满儿提了自己的一点看法。
母女同心,满儿果然点了点头大赞道:“双儿,额娘也是极赞同的。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便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凭诗诗的能耐,我看让他开口叫我额娘的日子也不远了。”
吴诗在旁听的无奈一笑,只可惜现在的她左手臂被双儿牢牢抓住,右手又被满儿握着,想走走不了,想开口又说不过她们。心里却渐渐明白了,弘昱的离家是为了自己,他对她莫不是真的……
就在这当口,静静站在一旁的弘曧蓦地开口叫道:“弘昱!”
众人一听,立刻都抬起了头转向门边。吴诗亦回过了头,看到了那个用清冷眼眸睇着自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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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庄亲王府,古人果然会享受啊~
再次逃跑
此时的弘昱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右手尚握着管碧绿的玉笛,深邃冷漠的眼眸紧紧的凝在不远处的吴诗身上。
吴诗与弘昱相望着,心头却泛起一丝苦涩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但是她却从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读出了他的愤怒和悲伤。是啊,他辛辛苦苦来这找她,她却偷偷瞒着他将他的亲人找来带他回家,若是换作她,如何能不怨。尤其是在通过满儿母女的只字片语中,隐隐猜测到了弘昱的真实心意。只是她不能,且不论她尴尬的汉人身份,说什么嫁人,嫁给大清朝的庄亲王府的四阿哥,这身前身后又会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她不愿也不要。
“弘昱,你阿玛让我们接你回家,你可别不听额娘的话,诗诗也和我们一起走,你要是不愿意,转手我就让诗诗这么个好姑娘嫁给你三哥当福晋。”满儿知道好言好语弘昱未必会如,以他偶尔的小孩子脾气,如此反激,说不定效果更好。
“额娘,这事我们做不了主,还要看吴姑娘的意思。”弘昶苦笑着,明知满儿将他往梁山上逼,也只得在她的威胁下委婉的帮衬着。
只是,弘昱充耳未闻,漂亮的眼眸凝在吴诗的身上,那平静如水淡泊如云的心此刻蓦地抽痛了一下,却转而恢复了死寂。没有人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她要赶他走,那便如他额娘所说的,带她一起走。心里那丝纷乱既然理不清,那就绑她在身边,直到他能明白,究竟为何,他会为了一个平凡的她,几次三番的违了自己的性子。
“嘿!这是怎么回事?诗诗,都是你的客人吗?”比利非常不合时宜的从教堂外走了进来,先是挥手与站在门口的弘昱打了个招呼,又见到了满儿她们,便非常绅士的大步走到满儿和双儿面前,单膝跪地,拉起了她们的手印下一吻:“尊贵的女士,作为一个绅士,我想说,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诗诗的朋友比利。”
满儿和双儿倒是很开心,毕竟像比利这样帅的洋人还是很少见的,不过弘曧和弘昶倒是为他捏了把冷汗。还好允禄不在,不然这洋人估计命丧当场了,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吃他们额娘和妹妹的豆腐,他还是第一个。
见到比利,吴诗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就像在绝望时捞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问向他:“比利,你是不是要去京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