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萨菲罗斯最近有点奇怪。”扎克斯一边深蹲,一边跟克劳德聊天,“哦,不是翅膀的事,不过翅膀也很奇怪就是了,两片还行,三片也太难看了吧!算了,不提这个。”他跳起来,敲敲钢化玻璃的幕墙,“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克劳德慢慢抬头看着他,又没了动静。
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甚至能对外界刺激做出简单的反应,不过也仅此而已。扎克斯松了口气。“行吧,那我先溜了。你别跟萨菲罗斯说我来过啊,他现在就是条疯狗,谁靠近你都要咬一口。”
破坏剑在空中抡了几圈挂回背上。向蜷缩在软垫里的克劳德摆摆手,扎克斯用卢法斯给他的卡刷开实验室的门。
『那个时候他们隔着玻璃,只消看对方一眼,就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轻微的咚的一声。扎克斯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玻璃墙,表情一瞬间扭曲了,难以抑制的悲伤涌现。他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就此离去,但是紧接着又咚了一声。扎克斯回头,克劳德撞在幕墙上,像壁虎一样紧紧地贴着玻璃,瞪大了眼睛。
扎克斯试探性地往外迈了一步,小脸马上在玻璃上堆成一坨,;他收回脚,克劳德也放松了一点,呆呆地看着他;扎克斯再迈出脚,克劳德又把脸挤得变形……噗。扎克斯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他大步走回去,撑腰看他的小陆行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哈!我就知道!那我就不客气地把你偷走啦!”
如果那能够算作偷而不是抢的话……扎克斯让克劳德后退一点,结果发现说话没用,他摇头晃脑了一会,又退到大门边。大剑后拉,划出一道遒劲有力的弧度——猛地射穿钢化玻璃嵌进了墙里!像是没反应过来,玻璃还维持着完好的状态,细碎的花纹慢慢裂开。扎克斯伸手进去搅了搅,碎片扑簌簌落下,他走进去拔出破坏剑背回去,打量了一下满地的碎渣和克劳德光着的双脚,忽然坏笑了一下把少年抱了起来。
“这是什么味道……”扎克斯被熏得鼻子都要歪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掂了掂怀里的重量,又看看淡绿色的病号服,拧起眉毛,“你这样穿不行,大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我给你找件换的。”
他们在附近的房间耽搁了一会,找到安吉尔先前准备的换洗衣物,期间没有一个人找上门。翻翻找找,当看见那件稍大的黑色毛衣背心时,扎克斯知道就是它了。尽管在细节上有些不同,看起来还真挺像一等兵制服的。他一边扒掉克劳德的病号服给他换上,一边忿忿不平地抱怨,“高兴吧,我都还没穿上一等兵的制服,竟然就这么被你抢先了。”
克劳德垂着头,没有反应。
扎克斯抿紧嘴唇,忽然伸手,兴致盎然地薅了把陆行鸟毛。
不速之客守在走廊尽头,神色专注,平静地翻开诗集的下一页。赤剑倚着墙,却也在他随时+能够到并发起攻击的位置,那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征兆。扎克斯不得不把克劳德放下,手向后握住破坏剑的剑柄。
“把他送回去。”目光在字里行间跳跃,银色耳坠一闪一闪。
“不送。”扎克斯梗着脖子呛声。
“萨菲罗斯会疯的。”杰内西斯叹了口气,“他会宰了你,还有你们。”
“我管他疯不疯,克劳德想出去。”
合上诗集,放进外套兜里,从墙面弹起,杰内西斯拿起剑。“看来我们之间的战斗是不可避免了?”
“啊,”扎克斯压低剑势,“正想讨教。”
『敌人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扎克斯从未想过丢下他。』
杰内西斯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他觉得这个画面十分熟悉,又格外荒诞。扎克斯挡在克劳德身前,举剑向着自己,像只炸毛的野狗,龇牙咧嘴试图保护它的同伴,就和多年以前一样。一场被意外中断的战斗,跨越他们曾共同经历的奋斗和绝望,如命中注定般在此一触即发。截然不同的是他们翻转的立场,一个想让克劳德活下去,另一个却不尽然。
他们默契地没有使用魔法,尽量把破坏限制在狭小的范围,这对杰内西斯而言是个小小的劣势,单论蛮力他有点拼不过这个愣头青。然后他惊讶地想,扎克斯什么时候成长了这么多,竟然给了他面对安吉尔的错觉?
直剑对大剑是压倒性的不利,但是杰内西斯用技巧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他并不是第一次对战重武器。每一次碰撞直剑都被弹开,回旋一周卸去冲劲,又更快地迎上莽撞的下一次冲击。扎克斯接连不断地追击,逼得杰内西斯不得不后退,刀光剑影织就密不透风的牢笼,直到某一个迟滞的瞬间——
赤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抵在了扎克斯的胸前,令他无法再前进分毫。
“空隙变多了。”杰内西斯点评,“你没有安吉尔那样的耐力,破坏剑对你而言是个负担。”
“你会知道是不是负担的。”扎克斯一把弹开他的剑,再次发动攻势。
结实的肌肉在皮肤下滚动,破坏剑的轨迹逐渐失控,每一次奋力的劈砍被弹开后划出更大的弧度,墙面和地板开始留下凌乱的擦痕。杰内西斯依旧在后退,他不得不后退以避开凶猛的钝击;当他注意到自己与窗户的距离时,马上明白了扎克斯的小心思,稍一侧身擦着破坏剑而过,直剑稳稳地停留在对方喉结处。
然后剑锋一转,狠狠地抽打起青年的膝盖。
“嗷!”扎克斯跳了起来,“你干什么……嗷!”
“脚步。脚步混乱不堪,安吉尔没教你下盘稳定是发力的基础吗?”
“用不着你说!”扎克斯恼羞成怒地跳开,一边打量并未趁势攻过来的诗人,一边悄悄平复已经紊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