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到桥塌下来的那一刻,李昇的心仿佛也随着桥一下子沉了下去,再也没有过河的希望了,也许可以游泳过去,但冰冷的河水也许不会给他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无数的溃兵拥挤在河边的沙滩上,左右都是冲杀而来的晋军,显然,他们被包围了……
被包围的溃兵大概足有两万多人,但却一个个彷徨失措,有试图逃跑并组织反攻的小部分人马,但毕竟数量太少,都被一一斩杀。
眼见剩下的梁兵被包围了起来,背临河水再无退路,晋军大将周德威下令停止追击,在离溃兵五百步外集整休息,准备下一轮的冲杀,刚才的全力追杀在给梁军造成极大杀伤的同时,也极大地消耗了自身的体力和锐气,这时候一鼓作气杀进敌阵,也许能将梁军尽数歼灭,但在体力下降之后,己方的伤亡将会大大增加,身为副统帅,他是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昇环顾四周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头脑是清醒的,眼见晋军停了下来,接下来绝对是暴风骤雨般的袭击,而这些人临死而不自知,可怜的溃兵仍然慌乱的互相推攘着,乱成一团,你挤我,我挤你,不时有倒霉的弱者被挤落野河,惨遭灭顶之灾,没有将领出来整队,一切都已经乱了套,毫无章法可言,从本质上,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拿起武器的农民而已。
抬头看看阴暗的天际,沉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李昇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这就是乱世啊,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凭借两千年的智慧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没来得及实验自己伟大的战争理论就要丧命河滩了。
“怎么办?难道陪这些农民一起死?”
虽说这个时代人命贱如草,但这样死了是不是太不值了?搏一搏吧,老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就是让自己玩一把乱世的游戏,死了也值。
李昇拨开人群,走到溃兵的最前面,一把夺过一个梁兵手中盾牌,将自己的刀奋力的往上一击,金铁之鸣沁人内心深处,李昇朝天在一声长啸,顿时河滩安静了下来,两万双眼睛都齐齐的望向了李昇这边。
迎上这些梁兵的眼睛,朗声大喝道:“天赐我等男儿身,不是拿来懦弱降敌的;家中还有父、母,妻、子等着回去,怎能在此地懦懦等死?”
所有人的听力都集中到了李昇身上,李昇翻身到一块高石上继续吼道:“天赐我等男儿身,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破釜而沉舟!弟兄们,拿起你们的兵器,我们的身后就是野河,已无路可退!左右都是死,何不血战到底?”
“某景延广,愿同兄长血战到底!”只见一精练的年轻年轻校尉带着几人扒开人群走到了李昇面前,抱拳躬身以视李昇为首领。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同一时间已有数百人聚拢在李昇身边一同大吼了起来。
更多的梁兵跟着大吼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梁兵开始加入呐喊的行列,到最后几乎所有的梁兵都开始疯狂地呐喊起来,在绝望、沮丧的时候找到一个发泄的突破口,所崩发出来的能量无疑是相当惊人的。
“嗷……”
李昇仰天长啸,所有的能量化作了一股洪流,凝结成实质;景延广、小乙,更多的梁军跟随着李昇,疯狂地挥舞着,疯狂地呐着,嚣叫着……数万人聚集在一起呐喊怒吼,其势如天崩地裂,远在千步之外的晋军都被震得耳膜隐隐作痛。
……
晋军大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好气魄,那人是谁?汝等可认识?”晋王李存勖都在询问自己手下将领。
“报千岁,不识!”李昇此时仅为梁军一小校,晋军中人无人识得:“传令下去,打探此人身份。”
此时在河边晋军大将周德威暗叫不好,让梁军气势起来的话,己方付出的代价可能就要增加一倍,甚至几倍了。
于是当即下令,全军进攻……
滚滚铁流开始缓缓加速,瞬时间化作决堤的滔天洪水……
李昇知道这是自己的第一次生死考验,一声长啸,凄厉而又雄厚。
长啸声声驱散了梁兵心理上的恐惧感,再通过一声声的呐喊,梁军的士气达到了最高峰。
见到如此情况周德威不由的心中一震,脸上透出一丝阴冷,敌军气势已起,如果再强行攻的话,会大量的消耗自己的兵马,但发出的命令不可能再收回了,大军已经全面发动起来了,只有想办法大量杀伤敌人来保存自己了。
“弓箭手准备!”
“放箭!”
笃!笃!笃!
一声声闷响,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射穿了己方的木制大盾,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从李昇身后传来,大量的梁兵在箭雨的洗礼中哀嚎着倒地,有人被射穿了咽喉直接毙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也有人被射穿了大腿,血流不止而哀嚎不息……
晋军的箭雨一波接一波的降临,梁军一批接一批地倒在地下,短短的盏茶功夫,就有数千名人员伤亡,这样的情况和以前相比并没有好上多少,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梁军没有溃乱,无论倒下多少人,他们都始终没有后退半步。
也许是因为身后就是冰冷的野河,他们退无可退,也许是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刻,他们发现始终有道高大的身影像大山一样屹立在他们前面,替他们遮挡箭雨,第一波,他们挺住了。
晋军的弓箭手仰射结束了,骑兵队和精锐步兵队就要梁军短兵相接。
最艰难的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