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均为难道:“可你也没带把啊。让我喊你老弟,真心喊不出口。”
白发童子没好气道:“一边去。”
陈灵均只得去隔壁铺子找贾老哥喝酒。
贾老哥一肚子的江湖道理,能说那趋炎附势之辈,只会在体面上铺展。
自古人忙神不忙,那就更需要忙里偷闲了。还说自己也曾是个风流倜傥的俊秀男子,可惜了早岁哪知世事艰的浪荡生涯。
这不比那些婆姨光棍汉的村头碎嘴,雅致多了?
哥俩好,一个熟门一个熟路,很快就张罗起一个酒局,对坐喝酒,今儿陈灵均带了两坛好酒过来,贾老神仙呲溜一口,打了个颤,好酒好酒。
陈灵均盘腿坐在长凳上,嘿嘿笑道:“喝酒放水两哆嗦。”
老神仙拇指擦了擦嘴角,“三个才对。”
一老一小,哈哈大笑起来,喝酒喝酒。
贾晟来自一个中部藩属小国,一个叫亳州的地方,说家乡那边,自古就是酒乡,麻雀都能喝二两。
以至于如今连隔壁的小哑巴,都学会了骂人,不如一只亳州麻雀。
陈灵均突然皱了皱眉头,放下酒碗,心声道:“骑龙巷来了几个道行不低的,贾老哥你先去后院,如果确定不是闹事的,你再出来待客。”
目盲老道人笑道:“不打紧,让老哥会一会……”
陈灵均说道:“至少是三个元婴境。”
老道人立即起身,“我这就带酒儿和花生一起去后院待着,再暗中通知掌律。”
陈灵均点点头,穿上靴子,独自走到铺子门口那边,以心声提醒石柔悠着点,管好箜篌和阿瞒,接下来不管有什么动静,都别冒头。
三位客人,两男一女,都是陌生面孔。
一个年轻容貌的男子,气态儒雅。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有古貌气,斜挎了个沉甸甸的棉布包裹。
还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算不得什么美人,却英姿飒爽,她腰悬一把白杨木柄的长刀。
三人从骑龙巷顶部走下,女子以心声说道:“此地确实水运浓厚,龙气郁郁,不同寻常,难怪夫子当初会留在这边。”
龙州地界,除了品秩极高的铁符江,还有红烛镇那边的冲澹、玉液和绣花三江汇流。
只不过如今铁符江水神杨花,转迁去了那条大渎任职。
年轻人笑道:“灵均道友。”
陈灵均疑惑道:“你是?”
年轻人伸手往脸上一抹,撤去障眼法,露出在小镇这边的“本来面目”。
陈灵均笑道:“原来是陈老夫子,好久不见。”
认识对方,但是没怎么打过交道。对方早先在龙尾溪陈氏开设的学塾,担任过一段时日的夫子,听说是个嗜酒如命的老酒鬼,后来很快就出门远游了。因为声名不显,教书的本事也马虎,学塾那边也没谁
在意。因为裴钱小时候去过学塾上课,陈灵均放心不下,就偷偷去那边蹲墙头,看过几眼老夫子,好像名字叫陈真容,听大白鹅说这个外乡老先生,来自南婆娑洲,跟圣人阮邛
关系不错。
老夫子身边两人,开始自我介绍,汉子自称洛山木客,道号松脂。
女子笑容真诚,爽快道:“我叫秦不疑,中土膧胧郡人氏。”
陈灵均听得脑阔儿直疼,啥木客啥膧胧的,给陈大爷整懵了不是?老爷在就好了,自己根本接不上话啊。
灵机一动,陈灵均喊道:“贾老哥,铺子来贵客了。”
目盲老道人立即飞奔出来,殷勤待客来了,刚好有张酒桌,贾老神仙与陈灵均坐同一条长凳。除了那个洛阳木客不善言辞,喝酒倒是没少喝,其余陈老夫子和秦不疑两个都是爽快人,言语无忌,有啥说啥,贾老神仙一边心里琢磨一边笑脸敬酒不停,很快就心中落定了,原来那个道号松脂的木讷男人,刚好远游至此,打算走一趟牛角山的包袱斋,而那个秦不疑听说落魄山这边纯粹武夫多,还有个武评宗师,也不是奔着什么讨教切
磋来的,她就是很感兴趣,看能不能去山上走走看看。贾老神仙就说此事不难,就是得事先跟落魄山那边打声招呼,顺便夸了一通自家山头,气佳哉,郁郁葱葱然。风化极美,儒学极盛。倒是不敢说个最字,免得有王婆卖瓜
之嫌。
秦不疑笑问道:“贾掌柜,敢问你们山主,是怎么个人。”
贾晟抿了一口酒,笑道:“提起我们山主啊,那贫道可就谦虚不得了,恂恂温厚言辞熙熙,行事平正为人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