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利朋坐上汽船往夏兰顿去了。在终点站夏兰顿下了船,利朋很快就找到了波瓦拉说的那家咖啡店。利朋在一张大理石桌边坐了下来要了一杯酒。餐厅里头显得非常阔大,角落里有吧台,入口处的正面有一个小小的舞台。只有利朋一位客人。
蓄着白胡子的中年侍者从他背后的房间走了出来。
“天气真是不错!”当侍者将利朋的酒放在桌上时,利朋开口说道,“时候还早,你们并不太忙。”
侍者点了点头。
“听说你们的午餐不错。”利朋接着说,“我的一位朋友曾在这里吃过饭,好像非常欣赏你们的厨艺。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家伙!”
侍者高兴地笑了起来,鞠了个躬:“我们一直致力于提高厨艺。能让你的朋友满意,实在是我们的幸事。”
“他难道没有跟你们说过吗?他可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很抱歉,我不记得你的朋友是哪位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你看到他的脸就想得起来的。就是这个男子。”利朋取出了波瓦拉的照片。
“这就是你的朋友吗?我印象很深的。不过,”他有些犹豫,“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喜欢我们的厨艺,反倒露出了一副不甚喜欢乡下食物的表情。”他耸了耸肩。
“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但他说过,他喜欢这里。他好像是上周四来的这里,是吗?”
“上周四?我想更早一些。对,是周一才对。”
“我记错了。不是周四,他说的是周二。是周二吗?”
“也许吧。我不是很记得了。总觉得像是周一。”
“那天他就是从夏兰顿给我打的电话。我记得他好像跟我说的就是这家店。他在这打过电话吗?”
“是的,打过两次。那里有电话是专供客人的。”
“服务周到。当时,他运气不太好。电话像是出了点故障。和他约好要见面,他却没去。也许是我听错了。你当时听到他的电话了吗?关于周二的约定,他是怎么说的?”
原本笑容满面、态度亲切的侍者,这时满脸狐疑。虽然脸上不乏谦恭的笑意,但利朋觉得,他像一只牡砺一般,猛然地将自己缩回硬壳里去了,满怀的戒备之心。
“我没有听到。侍者总是很忙的。”
利朋觉得他没说真话。他不得不改变手段。立刻,态度和言辞都变得严厉起来。利朋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警察。奉命来此调查那个电话的内容。你该不是想跟我回警察局接受讯问吧!”他拿出五个法郎来,“你要说了,这些就是你的了。”
侍者的眼中掠过惊恐的神色:“要我说什么呢?”
“说吧。我知道你听见了的。老实说了,你就能得五法郎。不说,就跟我去警察局。你选哪一条吧?”
侍者没有说话。利朋知道他在权衡利弊,有些惶然。侍者的优豫不决更是确证了利朋的推测。他准备再给侍者加点压:“怎么样?是不是怀疑我的身份。请看这个!”说着,利朋将工作证取了出来。
侍者一见证件就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听他在跟一个仆人说话,说他马上就去贝鲁基,要仆人将什么东西带到北停车场。什么东西我没听清楚。他又说了一些别的地名,还说要在贝鲁基呆两天。就这些了。”
“很好。归你了。”利朋将钱塞在侍者手心里,走出了咖啡馆。
走在马路上,利朋想自己猜的没错。波瓦拉周一还是周二到的,好查。只要问问管家或工厂的人,何时接的波瓦拉的电话就可以了。
一直走到夏兰顿车站。他坐火车到里昂,再坐计程车去波瓦拉位于香槟街的抽水机厂。到那里时刚好十一点半。工厂的门脸不大,但从门口望进去,知道里面进深很大。他快速地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工厂只有这一个出口。
离工厂五十码远的地方有一间咖啡屋,利朋悠闲地走了进去。他在一张靠窗的大理石桌边坐了下来。从这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办公室及工厂的入口。要了一杯酒,从口袋里抽出报纸,身子靠在椅子上,看起报来了。头埋向报纸,眼睛从未放过那个入口。只要有人经过,他就得举高了报纸。他一口一口地品着酒,时间也在缓缓的流逝。
出入工厂的有各色人等。当他要等的人终于出现时,一小时过去了,酒都喝了两杯了。波瓦拉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朝着利朋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走去。那是往市中心去的马路。
利朋等了约五分钟,才慢慢收起报纸,将烟掐了,走出咖啡店。他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他拿出私人名片,要求会见波瓦拉。
“太不巧了,他刚出去。你没有遇上他吗?”一位职员说。
“没有。我可能没注意。要是他的秘书在的话,我想见见。”
“我想大概在的。请坐,我去问问。”
这位职员很快走了出来,说秘书杜弗雷就在办公室里,并将他领了过去。
“可能的话,我想拜会一下波瓦拉先生。”利朋跟这位中年男子说,“事实上,我想跟他请教一些私人问题。可我又不能等波瓦拉回来。或许你能告诉我。我是警察。”——他将工作名片递了出去——“我想要说的是与波瓦拉先生有关的案件。我没有将这案件全部告诉你的权力,请你理解。事情和波瓦拉以前去警察厅所做陈述有关,我们发现他漏了两个问题。当时我们以为并不重要,就没深究。第一个问题是他周二离开办公室的时间。第二就是他从夏兰顿打电话回来要去旅行的时间。你是现在告诉我呢,还是等波瓦拉先生回来我再当面问他。”
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