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垂着眼睫,沉默了许久,脸上闪过无法藏匿的阴霾。
他转过身时,眸中已然只余冷淡的克制。
与眼里的冰冷截然相反,他抬手抚过江染耳后一缕缠绕翘起的头发,动作轻缓又细致地帮她一点点拆开、理顺。
然后,他在江染痴迷的目光中后退了一步,嗓音低冷如同淬了冰:“之前的冲动是我的错,我们不要再继续了。”
江染“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抛弃。
她死死圈住顾砚的窄腰,哑声恳求:“你不能丢下我,你不可以……”
江染忘情表演,努力让自己哽咽起来,听起来真有几分像是失去爱意快要枯萎的雨后娇花。
从她的角度,看不见顾砚眼底真切的苦楚与哀痛,他眼睫黑沉沉低垂,艰涩地挡去眼中快要破碎的水光。
他似乎真的被这个角色的过去裹挟,陷入情绪的漩涡,无法狠下心开口。
江染听不到顾砚接话,有些疑惑。
等待中,她隐约感觉怀里的男人在微微颤抖,像是压抑到了极限。
江染带着挤出来的泪花抬头去看,惊讶发觉顾砚黑沉的眼中浸染着浓重的痛意,他蹙着眉望向她,眼神挣扎。
江染惊了,这是一个总裁该有的演技吗?
她哀哀伸手去拉顾砚,试图催他继续。
江染的手很温暖,他提不起一丝推拒的力气。
片刻后,顾砚阖了下眼,动作轻缓却坚定地甩开了江染的手,终于再度竖起冰冷的伪装:“桑老板,不要一错再错。”
江染趔趄一步,失落地盯了他几秒,垂着脑袋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边,她深情回望。
一看吓一跳。
顾砚俯身撑着桌子边缘,用力得指节都泛起青白,另一手打横按在胃部,似乎在克制翻涌的痛意。
他低着头,脸藏在阴影中,江染却只觉他每个隐忍的细节都在脑海中放大。
他紧紧抿着褪去血色的薄唇,强忍着紊乱的喘息,墨黑眼睫不住轻颤,如同濒死的蝴蝶。
江染扶住他的手臂,口中还在埋怨:“你看,明明是你口是心非。”
顾砚偏开脸不看她,死也不肯改口。
江染演不下去,终于撕开温婉伪装,半搂半抱把他往床上扶:“你躺下,就算你只是普通住客,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顾砚脱力倒在床上,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沉沉喘息,无声熬着。
“况且你不是。”江染抚上他的腹部,控制着力道帮他揉胃。
这一波发作剧烈程度不亚于刚刚那次。
而他的状态比刚才更差,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眉宇间染上了些许疲色,已经没有精力继续抗拒她的靠近。
江染能感觉到他的胃部躁动不安,疼得厉害。
有时痛意翻覆,他甚至躺也躺不住,挣扎着想要翻身。
江染俯下身趴在床边,将顾砚的上半身搂进怀里,安抚地摸他的头发。
在她怀里时,顾砚格外安静,他额角蹭在江染肩头,似乎挺喜欢被她揉脑袋。
过了许久,江染逐渐感觉掌心下的器官安分了一些。
顾砚还没有推开她。
江染又抱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继续走剧情:“你得承认,你根本离不开我。”
她的眼神染上阴暗的痴迷:“我们泥土里的根系紧密纠缠彼此共生,我们的枝叶繁复交错不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