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苹这下子火了,拿出那个小本本,点了几个超生户的名,问老甘:“这几户是不是超生了?你们是不是事先听到什么风声,把人全藏起来了?”
计夫顺也跟着发威:“老甘,你要敢耍花招,我可饶不了你!”
老甘一脸的无辜,大叫冤枉:“周主任,计书记,刘镇长,你们这可是突击检查呀,事先又没通知我们,我甘同生就是想藏也来不及呀!”
周苹扬着手上的小本本:“你给我正面回答问题:这几户是不是超生了?你不要耍花招,没有接到确凿举报,我们不会来的!”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计夫顺一眼,“我可警告你们:市委李东方书记有严厉批示的,查实严处,决不姑息!我看你们这河塘村里是大有文章,太平镇上是很不太平呀!”
计夫顺很生气的样子,狠狠瞪了老甘一眼:“老甘,你他妈的听到了吗?啊?连我们镇上都跟着你们受牵连!这几户超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叫过镇计生办吴主任,“老吴,老甘不说你说,都是怎么回事?啊?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镇长刘全友也火得厉害:“说,实事求是说!”
吴主任正要说,老甘先说了,一开口就检讨:“周主任,计书记,吴主任,是我们工作没抓好,这几户都是流动人口,常年在外打工,根本不回村的,虽说超生责任不能由我们负,可我们还是有点小义务的……”
刘全友说:“你们不是有点小义务,是有大责任,为什么不跟踪落实?”
老甘苦着脸说:“他们不是在广州、上海,就是在新疆、内蒙,谁给我出路费呀……”
从河塘村出来,天已黑透了,计夫顺积极地问:“是不是再到其它村看看?”
周苹沮丧地说:“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周苹一行走后,计夫顺马上交代吴主任连夜给市计生委办公室的那位“叛徒”同志送十斤小磨香油,和一挂猪下水。吴主任说,人家不在乎这点东西,是想给他本家哥办个农转非。计夫顺想都没想便说,那就办,以后用得着他的时候多了。
老甘、老聂他们也追了过来,要留镇领导们吃饭。
计夫顺心里有事,不想吃,镇长刘全友和吴主任想吃,计夫顺同意了。
喝的仍然是沙洋县产名酒“一块八”,菜还是老八样。老甘自认为这次为太平镇的党和政府立了很大的功,喝酒时说话的口气就不注意谦虚了,让计夫顺冷嘲热讽地弄了几句。吴主任倒谦虚,却愚蠢,当着老甘、老聂的面就请示,说是后山村有个植树造林发起来的户主,家底子挺厚,愿出三万生个二胎,不知能办不?计夫顺没好气地说,不办不办,就是三十万也不办了!再办下去,就把我办进去了。吴主任直嘟囔,三万哩,前几天一万八咱都办过,很心痛,也很不乐意的样子。
正喝着,那位村妇女主任又跑来了:“甘书记,聂主任,有情况!”
老甘不急不忙地问:“怎么?他们又杀回来了?”
村妇女主任连连点头说:“他们的车已经进村了。”
老聂也问:“那帮超生娃儿们回来没有?”
妇女主任说:“没,没,还在山洞里躲着呢,我是先给你们打个招呼!”
老聂说:“那你急什么?”酒杯一举,对计夫顺和刘全友说,“计书记,刘镇长,咱喝咱的!”
计夫顺早考虑到周苹完全有可能再冲到村委会来,又虎着脸演上了戏。
老甘直笑:“计书记,这鬼子还没来到面前嘛,你咋又端起来了?你就放心喝你的酒,咱这里可是抗日时期拉锯地区,对付鬼子和八路,我们都有一套!”
计夫顺真火了,酒杯重重一放:“老甘,你是把我们各级政府当鬼子对付了,是不是?今天对付的是市县领导,过去就这么对付我和刘镇长,是不是?村口是不是还有人放哨?老甘,我告诉你,出此下策,也是被逼无奈,哪天我就是下台了,也得先把你狗日的撤了!”
老甘笑不出来了:“计书记,咱们谁跟谁?今天咱们可是在一条战壕里呀!”
计夫顺把头用力一摆:“两回事!我们镇上收点超生罚款,是要解决很多迫在眉睫的大问题,你们呢?是他妈的变着法子弄钱喝酒!”
刘全友也说:“是哩,一天到晚醉醺醺的,我就没见你们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