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这样一个性格坚贞的人,也会动了轻生的念头,敢情这是在效仿戏文啊?
卓文君凭着自己对爱情的憧憬,以及非凡的勇气,毅然在漆黑之夜逃出卓府,与深爱的人私奔,后来还被世人当做佳话流传至今。
而李香君则先是嫁给了侯方域为妾,后又被强逼嫁给漕抚田仰作妾,她抵死不从,一头撞死在墙上,鲜血溅红了扇面,铸就了桃花扇,留下了亮烈的风骨,被世人代代传唱。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像她这样风华初成的美人,合该是养育在温泉里圣洁而无辜的白莲,哪里就经得起当今最权势滔天的两个男人这么撕扯,想到此,不禁更加对她同情怜悯起来,伸手抚却她脸颊的泪痕,那触感光滑柔腻,美好竟然的令人耳热心跳。
“天鹅流连池沼,想多停留一会,可那湖面结了冰,叫我意冷心灰……”她的眼睛睁开了一线,含着郁郁的泪光,五根葱管般的玉指沿着他轮廓刚毅的脸孔往下移;划过他挺拔的鼻梁和浑厚的嘴唇,轻轻触摸竟流泻出一丝感伤。
而对白鹏飞来说,她指尖的温度无疑是一把可以燎原的火种,刹那间烈焰在内体灼烧开来,热血被燃烧得滚烫沸腾,逼得他只得紧握住她不安分的酥手,将她困锁在怀,半分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不是柳下惠,只怕一动就会失控,此刻娇之若莲的美人在怀,软玉温香,怕是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够死忍着血管爆炸般难熬的苦闷,生生抵触这香艳撩人的诱惑!
一阵幽风拂面而过,女子的馨香迅速袭过他每一个绷紧了的神经,仿佛被一团火在烧似的,甚至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团**的三味真火里逞能多久?
在这样一个难熬又难忘的夜晚,白鹏飞一颗莫名悸动的心变得无处可逃,即便身心在备受煎熬,亦同样觉得美好,望着怀中含泪睡去的疲惫美人,心底泛起了柔软的波涛。
———窗外渐渐露出破晓的曙光,席卷了夜里的孤单无措。所有以往的悲伤、痛苦与失落,都成了昨日种种,譬如昨夜已死,今日初生。
茗慎睫毛轻颤几下,缓缓正开了清澄的明眸,安静的靠坐在温暖如春的怀抱中,青丝微微凌乱披散在毫无血色的脸侧,黑的漆黑,白的惨白,秀美得好似一卷泼墨山水画。
她不适的动了动,惊醒了正在打盹的白鹏飞,只见她扬起迷茫的脸蛋,怔怔的望着满眼血丝的白衣男人,一串滚烫的珠泪从泛红的眼眶滑落。
原来她还活在这个冷漠又残忍的人世间,而白鹏飞,这个救了她一命的恩人,则成了眼前无望颜色中的一道白光,仿若冰天雪地中的一簇忽明忽暗的光火,半薄的温暖过她这颗冰冻三尺的心。
“醒了?”白鹏飞丰厚的唇角抿出疲累的笑,伸手不带情﹡**﹡望的拂过她的乱发,小心翼翼的问道:“感觉好点了吗?可想吃点什么?”
茗慎微微摇了摇头,依然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也没有躲避他干净的触摸,只是不自觉的窘红了苍白的双颊,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被逮到似的。
自尽,那本是弱者的行为,以这种方式逃避难以面对的事情,本不丢人,可她自杀未遂,还被人给救了回来,实在令她觉得蛮难堪的。
回想之前种种,旋即,一颗浮上水面的心又沉到了绝望的渊底,若不是被那两个虎狼般的男人连番折辱,她又何以会一时承受不住,做出轻生的行为?
白鹏飞见她脸色暗淡下来,不由半开玩笑的哄道:“昨夜你可把人给吓坏了,彩凤那小丫头担心的要死,把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以后不许在伤害自己了,知道吗?会上关心你的人心痛的!”
这本是普通的关怀,可流淌在二人之间,不难嗅到了几丝暧昧的气味流转,其实孤男孤女相拥了一夜,尽管是衣不解带,秋毫无犯,但总会有种莫名而来的敏感,仿佛一个眼神,一句关心,都显得格外暧昧,丝丝入味!
第四十九章 君子之交,清淡如水
二人默契的彼此相望,不由皆已红了脸,别开眼,神情躲闪,却又不知道自己在躲闪什么?
茗慎害羞的垂下眼之前,脆生生白了他一眼,沙哑的娇嗔打破了尴尬,口气不善道:“别指望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情知这话是她的违心之言,白鹏飞倒也不恼,只觉好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你这只聪明伶俐的‘小耗子’的呢?就算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哥哥、娘亲、还有你身边关心你的人着想吗?”
茗慎不由眼眶一酸,再也承载不起眼泪的重量,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直掉:“与其活的像个蝼蚁,任谁都可以在我身上作威作福,鱼肉宰割,倒不如一死来的干净!”
白鹏飞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边用手拭擦着她的泪痕,边劝道:“别太难过了,其实我姐夫这个人不坏,就是有时候手段极端激烈了点,你别和他硬来,服个软求求他,他保管舍不得伤害你的,而且这次虽然他下手重了点,还是很关心你的,把珍藏多年的好药,都给你送来了!”
听着白鹏飞句句向着文轩,茗慎不由恼火,冷冷哼道:“打我一巴掌,在给我颗糖吃,难道还指望我磕头谢恩不成?你怎知道我没有求他……我……我……”
“好了,好了,不说说这些了!”白鹏飞见她生了气,忙岔开话题,端起一旁的冒着白烟的热粥,舀了一勺吹着,待放凉些后,才送到她的唇畔。“这是灵犀刚刚送来的紫姜粳米粥,你快趁热喝点,暖暖胃!”
茗慎被他此举感动的双睫一颤,但是心中堆积着许多莫名的闷气,于是任性的别过脸道:“我不想喝!”
白鹏飞尴尬的咳了两声,讪讪笑道:“我姐夫昨夜派醇嬷嬷来传话了,说你若不要不好好养伤吃饭,他就把……就把你的彩凤和灵犀……卖到漠北当舞妓,让你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她们!”
“卑鄙!”茗慎愤愤的瞪着他,竟不知这句是在骂谁了?只觉是有股火焰窜上了脑门,于是她赌气的抢过白鹏飞手里的粥,自己慢慢的喝了起来。
她吃的很慢,即便是在生气,也像只猫咪在衔食儿一般,白鹏飞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逐渐茫然、迷蒙,最后无奈的失笑一声。
“你笑话我?”茗慎喝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去,于是将碗放在一旁,圆转红肿的妙目瞪着白鹏飞兴师问罪!
白鹏飞从袖口掏出一抹雪白的方帕,为她点了点嘴角的饭渍,笑道:“没有笑话你,只是觉得你现在像个任性的小孩!一点也没了往昔那股强自撑起的架势!”
“我哪有强自撑起什么架势?”茗慎不满的咕哝。
白鹏飞呵呵一笑:“我说了你不许生气,以前每次见你的那架势,就好像……像明明是根弱不禁风的小草,却偏偏非要站成一颗大树的庄严!”
“你揶揄我!”茗慎又羞又恼,扬起了粉拳就砸向他的肩膀,不禁心下气苦,愤愤的数落起来:“连你也来欺负我,可见你们这些个男人,没一个是好的,尤其是你那个姐夫,简直就是个伪君子,蛇蝎男,心狠手辣,且还生性多疑,又自私又霸道,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且啊,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那种嗜好,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隔门也能听见女人不忿的声音,可见这人心里得有多大的仇怨,才消得这般激动的抱怨!
文轩刚刚还在奇怪,怎的一大早的耳根突然发烫起来,敢情是这小妮子又躲在深闺里数落他的不是了!
不过文轩心里没有恼她,反而对她多了几分愧疚,所以白凤兮那边的病情一经稳定,他便匆匆忙忙的换了件朱砂色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