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正自思索,她听到后头有响动,回头一看,又是那春寒。
春寒以为她又饿了,特特地是来送饼的。
苏辛瞧着眼前的半张饼,终是问道:“为何总是半张半张的?你晚饭时攒下的?”
春寒脸红,将饼塞在苏辛手里就走。
“等等。”
春寒疑惑地转身,只见苏辛一笑,道:“坐一会儿,聊聊吧。”
原来那春寒是因着祖上不知几辈里头曾获过大罪,方被贬为奴籍的,自立了这恒王府便将其祖上分配在了此处。由于其犯的是大罪,是以一家虽是在这府里头几十年了,却也没混上个体面位置。而今只剩了春寒孤身一人,人家瞧他老实肯干,便也多欺负他些。
他笑笑,那笑在深夜的月辉里竟有一股洒脱和超群,“我乃犯臣后裔,稍有疏失,便会为奸人把柄,只怕即刻便身首异处。既然当初未曾灭门,如今便也不可有所闪失,否则,又岂对得起父祖?”
苏辛只觉这话里便已包含了他这小半世所忍受的白眼和凄楚。只是,究竟是何罪过,几十年过去了,竟仍有奸人窥伺,不被淡忘呢?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有了个主意。
苏辛上上下下仔细将春寒打量了几遍,他只比她高小半个头,身材精瘦,黑黑的,一副可靠模样。
春寒被她打量得有些微皱起了眉头,刚欲问,却听她道:“我们越狱吧。”
春寒一愣。
“这样,”苏辛忽地挪坐到他身前,“你明日去找老王妃说我们情投意合,决意结为夫妻,然后我听说此次冲喜结亲,婚礼第二日众新人可以出府乘船游览景湖,我们便趁此时机跳湖求生,如何?”
“跳湖求生?”春寒挑眉,嘴角边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辛一时也觉得出乎意料,本以为他会惊得目瞪口呆,还要费上自己几番口舌呢,竟这般淡然?不过也不暇多想,直接点头,“嗯嗯,我游泳和潜水都很厉害,你怎么样?”
春寒稍微向后歪了歪头,正好斜眸瞧她,浅笑道:“若我不会呢?”
苏辛垮下了脸儿,又倏地打起精神道:“你放心!”说着拍了拍春寒肩膀,双眼放光,“我出去后一定会找高人来救你的!”
春寒低头一笑,“还好我会。”
苏辛“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又一个大力拍上人家肩膀,“那不就更好了?!”
春寒依旧浅笑着,“你当真愿意与我成婚?”
苏辛愣了愣,只觉此刻眼前之人与近几日天天见的那个春寒好似不大相同,当即心神一凛,忽地朝他面颊抓去。
春寒一惊,迅疾抓了她双手,冷声道:“你做什么?”
苏辛道:“你是谁?春寒呢?你假扮他有何目的?”
春寒一笑,“杀你。”
苏辛大惊,“你……墨莲派你来的?”她料定萧氏既出了“冲喜”这么个损主意,估计是不愿要自己命的,那剩下的便只是墨莲一家了。怪道近日怎会如此平和,自那夜厉风之后再无动静,果然是要蓄势待发。
春寒一怔,微蹙了眉,“你怎会猜到是她?”
苏辛趁他不备,又硬伸了手往他脸上摸去,却是找不到半丝人皮面具的痕迹。半晌,人家始道:“娘子,尚未成礼,男女授受不亲。”
苏辛大怔,“你是真的?”
春寒松了她手,笑道:“若非刚刚娘子叫住我,我便回去了,若是作意要杀害娘子,怎会如此?刚刚不过是说笑罢了。”
苏辛啐道:“谁是你娘子?!”
春寒挑眉,“娘子刚向为夫求过婚,婚约已定,怎的就不认账了?”
苏辛瞠目,越看越觉得诧异,“你真是那老实巴交的春寒?”
春寒浅笑,“世上须得有一些意想不到,方才有趣。苏姑娘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