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辛有点儿懵。
“这是我们的秘密,苏姑娘万不要说与人知才好。”
“嗯。那,我刚说的……”
“这婚约在下记下了,明日便去回禀。即便景湖之游有何差错,在下也定会帮姑娘出去。”说罢起身,“暂且告辞。”
“那个……”苏辛仰头,深觉得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愧对道行高深兢兢业业的师父他老人家……“我反悔了成不?”
那人一笑,“不成。”说罢转身,却又转了回来,“若是姑娘将今晚之事说与人知,估计也不会有人信。而我,相信姑娘。”
苏辛看着那笑意深深,蓦地心里一突,乖乖,绝非善类啊……她呆呆地憨笑,“那个……那个……这次成亲是假的啊……”
春寒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有奴性,需鞭策,需鼓励,看的人多才有动力~收藏多了人品爆发~
☆、第五十章 修好
苏辛一夜未眠,临到凌晨方迷迷糊糊渐入梦乡。梦里似真似幻;她仿佛看见一个人自雾霭烟岚中走向自己;步调坚定,却又缓缓的;令人心生焦躁;只盼他走快些,再快些;因着那隐在雾气中的脸,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有丝紧张;有丝渴盼。
但那人就是若远若近;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跟她做对。她奔上前;那人身未动;二人间的距离却仍是刚刚那般,不远不近。她越奔越快,却怎么也到不得那人身前,只瞧见那一身白衣临风而动。
她忽然悲从中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是一段莫名其妙无从言说却又深切刻骨的伤心,好像澄澈深蓝的天空中漾着的一枚太阳,冰凉凉的阳光璀璨却又无神地照耀着一处荒弃山冈上的白色废墟,那璀璨本身,便是一种近乎张扬的自虐。
正哭着,忽地眼前落定一片衣角,她挂着泪慢慢抬起头,那人也蹲了下来,正与她相对。她忽地瞠大了双眼,眼前的人竟带了一副极为丑恶的面具,那狰狞的面貌和呲出来的锋利獠牙煞是可怕,他伸手向她袭来,莫名让她浑身发冷,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个匕首,一下子便刺入眼前人的胸膛……
那人“嗯”地一声,略倾了身子,手指掠过她面颊,原来只是想摸摸她的脸……她抓下那人脸上的面具,那人将她深深地望着,那目光好似直出自心底,那脸,分明是晋蘅……
苏辛一惊从梦中醒来,吓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额上皆是冷汗。外间日头正足,艳阳高升,无一丝梦中的颓唐。苏辛怔了一晌,再瞧瞧破窗而入分外张扬的日光,用手挡了挡眼睛。
她深知今日定会在众人别有深意的目光中度过,也没在意起得如此晚又会有何严苛的惩罚,左右他们既不敢撵她出去又不敢弄死她……而饿上个一两顿,她已是早就习惯了的。她抚上自己的胃,深深觉得对不起它,只盼它大人不计小人过明白自己的苦衷,不要闹什么意见才好……
难得的是,今日吃的上倒是未曾短了她的,她自以为是“喜事将近”的缘故。那春寒早早地便如昨晚答应的去禀明了萧妃屋里的管事嬷嬷,据说那嬷嬷愣愣地呆了半炷香时候才跑向内堂禀知萧氏,再出来时还拿了几样赏赐,笑吟吟地递给春寒,并好生夸赞了一番,告知了婚期便在后天。
厨房中人瞧苏辛的眼神自然多种多样,好奇,嗤笑,同情,疑惑……而春寒则仍旧是一副腼腆模样,凡是有人问起,便红了一张脸一副小媳妇模样,看得苏辛甚是觉得脸红——替他脸红……
苏辛想,世人皆有秘密不愿为人所见,隐藏秘密的那人越是卓然不群,等秘密揭开的那日也就越发的惊天动地。
不过,事情并未像苏辛计划好的那样发展。她期待的自由解脱和不由自主对之犹豫紧张的那场集体婚礼并未如期而至。一切皆因,敲定婚期的第二日,也就是婚礼的前一日夜里,墨莲殁了。
听说她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临去时眼望着晋蘅,似有千言万语,终是一句也未说出来,便松了紧攀着晋蘅衣角的手……
苏辛且惊且愁且莫名舒了一口气,她断不肯相信墨莲真就会这么简单地去了,尤其是杜皮球竟先自走了之后。最可能的就是,死的是那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假墨莲。想到此,苏辛不禁皱眉心寒,她一向不想与此等人间暗事相遇,却不料,当一切发生了之后,只来得及让人叹一声“不期而然”。那位扮假的姑娘也实在可怜,想来背后也是一段凄凉的故事,如此人生,却是欠了谁?
婚礼自是取消,听说晋蘅闻知萧妃所为,竟第一次红了眼,甩袖而去。而全府自晋蘅而下,皆陷入一片哀乱之中。晋蘅不允人动墨莲一下,竟是径自抱着她快马出府而去。对此上了年岁的老管家在追到大门口望而不及后摇头叹道:“人都已经凉了,王爷怎就想不开呢?”苏辛心中一怅,他竟是情深至此么?
本以为事情暂时皆放下一段落,整日里见着王府里到处挂了白幔,常有人前来吊唁,似是没了女主人一般。而奇就奇在,没有灵堂,没有棺柩,没有牌位,连男主人也没有……苏辛颇想见见萧妃会客时脸上的表情,是气是怒还是喜?而她也更确定地知道,墨莲之于晋蘅的重要,似是天下皆知……她不禁想起前段日子关于自己的谣传,不知那起传得甚神的人们是抱着怎样的态度来定位自己的呢?一段风流韵事,一个有趣的新欢?一个滑稽活泼的点缀,点缀晋蘅那闪闪发光的名字……
晋蘅于次日夜里回府,脸色沉郁,进门便踢翻了一个化纸的火盆,登时火星四溅,唬得那丫鬟团在当地。
他并未将墨莲也带回来,成为了后来人们纷纷猜测谈论的一个谜题。
恒王府的白幔只挂了一日,一场盛大的丧事未曾开始便已偃旗息鼓。
这几日,苏辛倒是觉得同屋的秦儿瞧自己的眼神儿有些不对,时而怨毒,时而怅惘,自己盯回去,她便讪讪地笑笑。苏辛自觉这几日心情也有些低落,不愿同她一般见识,更不愿自找不快,遂不予理睬,任凭她瞧去,左右不会瞧少了二两肉,怕什么?
而那小梅,是自上回替她包扎过伤口后就郁郁寡欢,对她爱理不理,这几日更是几乎连三句话都没说到。苏辛觉得奇怪,却也没什么所谓。
偏这一日早起,迷迷糊糊间听二人叽叽咕咕,似是在低声争执什么事情,她翻了个身,那二人便戛然而止。苏辛觉得不对,坐起身,见那二人只是对视一眼,便各自出了房门。苏辛皱皱眉,却毫无头绪。
一整日无甚特别,只是众人近时已都少了欺负她的心思,估计是变故太多,心情受到了影响。苏辛倒也乐得清净。
晚间,苏辛见小梅望着自己,上前笑道:“小梅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想跟我说什么?”
小梅慌道:“没、没什么……”说罢便掉头往一个盆子处走去,“我、我去打些水来。”说罢急匆匆出去,正撞上回来的秦儿。
那秦儿一惊,竖起眉来就骂:“你做什么慌慌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