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地咬了咬唇,无力呐呐:“荷大娘,你把我忘了吗……我是蜜丫头,蜜丫头呀……”
“蜜丫头?蜜……丫……头……”荷大娘恍惚地琢磨了这几个字,脸色越来越白,泪水自眼眶里漫出,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泥土中。
“啊!!!”她忽然尖叫一声,似是见到了鬼怪一般,扔下手中的剪子,拔腿便跑!
黛蜜一慌,忙追上去,“大娘……大娘!大娘!”
荷大娘满脸狂色,跑得极快,黛蜜压根儿追不上。端木宇见状,意欲上前帮忙,却被夜槿恒一把拉住。
“荷大娘!大娘!你要去哪里?我是蜜丫头,蜜丫头啊!大娘!”
黛蜜嘶声大喊着,荷大娘却丝毫不为所动。
“哎呀!”
一根木枝将她绊倒,她跌坐在地上,沾了满裙泥土。她悲痛地望着远处的身影,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双颊,连绵不断。
“大娘……呜呜呜……我是蜜丫头啊,大娘……呜……”
你再不愿意见我了么?我是蜜丫头啊,是你捧在手心里疼着的蜜丫头……你再也不要我了么?是我把南儿害死了,所以你要把我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永远都不愿意再想起了么……
山风微凉 ,吹动浓郁的樱桃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些枯叶被风吹落,飞旋而下,轻轻地落在她的衣裙上。
南儿,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黛蜜睁着朦胧的泪眼,凄凄地看着不断远去的背影,任泪水湿透衣襟。她伸手抹了一把,撑起身子,跪在泥土中。
“娘……蜜丫头回来了,我回来了啊,娘……”她悲痛难耐地低喃着,深深地望着那个沧桑的背影,竭力大喊一声:
“娘!!!”
她耷拉着双肩,低下头,无力地匍匐在地上,宛若一个无助的孩童,哭得声歇力竭。
哭着哭着,忽然闻见一阵熟悉的气息,饭菜的油香中夹着泥土的芬芳,那般令人心安。黛蜜蓦然抬头,却忽然被圈入一个怀抱。
是荷大娘?!她……她回头了,她没有忘记我!
“蜜丫头,蜜丫头……我的孩子……”荷大娘哽咽着,泪水从满是皱纹的眼角缓缓流下。她轻轻地抚摸着黛蜜的背脊,那样柔,那样暖。
“是大娘不好,是大娘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大娘不是真的怨你,不是怨你……”
荷大娘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脸颊,黛蜜只觉心都揪了起来。“不……大娘,你该怨我,该怨我……是我害了南儿,都是因为我……南儿才会……”
“呜呜呜……南儿,南儿……呜呜……是他的命,他的命啊……”荷大娘呢喃着儿子的名字,止不住嚎啕大哭,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去祭奠这不可磨灭的悲恸。
黛蜜拥紧她的腰,跟着大哭起来,一声一声,痛不能已。山风轻轻作响,也似在为谁呜咽。
哭了许久许久,哭声才渐渐地停歇。荷大娘抚着她额头,目光又柔又疼。
“蜜丫头,你方才叫我……”
黛蜜怔怔地汲取着这安心得如同母亲的味道,只觉全身的疲惫都被舒化。泪水仍不断地流淌,唇角却幸福地咧着。缓缓地闭上双眼,轻轻呢喃:“娘……对,你就是我娘……以后,让我代南儿好好孝顺你,好不好?”
荷大娘哭得老泪纵横,激动地点着头,揉了揉眼角,方道:“好,好……蜜丫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怜惜地揉着黛蜜的膝盖,又哭又笑,“疼不疼?疼不疼……是我对不起你,不该怪你,不怪你……”
黛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拭去她皱纹里的泪水,浅笑嫣然,“娘,我和南儿说好了,下辈子他会等我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的。”
黛蜜吸了吸鼻子,扶着荷大娘起身,替她拍去身上的泥土,搀着她往海棠阁慢慢走去。
“娘,外面风大,我们回屋里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都不留言~~~~~~~~拍砖也好呀!555,悲痛欲绝,挠枕头中~~~~
98、忘情换我酒中仙 。。。
一行云雁飞过高远的天空,转眼,又过了很多天。
黛蜜在别水苑住了下来,与夜槿恒的住所隔着一个小院子。很近,慢步的话一刻钟就能到,然在云霄宫的这一个半月,黛蜜极少进过夜槿恒的屋子,夜槿恒也极少来她这里。看似又仿佛没有什么不妥,两人还是如同以往般,过着安宁静谧的日子。一日三餐依旧同桌而食;午后无聊,也会在水阁里作画写字;偶尔夜槿恒与端木宇要忙活云霄宫里的事,她也好奇心起,嚷着跟在身后,去布庄啊酒庄等溜上一溜;夜槿恒在议殿里与四大护法商量要事的时候,她就坐在门槛上,抱着满满一锦盒蜜饯干果,边吃边拿着小木枝数着地上的蚂蚁……
纵然夜槿恒待她依旧如以往温和宠溺,可是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变了。夜槿恒的行为之间不再似从前亲密,好几次她发现他明明想要揉揉自己的脑瓜,可指尖刚动,便止住了。不止是他,她自己也是这样,依然缠他闹他,却隐约中保有一些距离。若只是男方心意昭然,女子心里另有所属而引发的一段你逃我避的老套故事,一切也就简单明了。可真的只是这样么?似乎不是,那真相究竟又是什么,黛蜜也曾郁闷地伏在枕上细细想过,可总是理不清,便也由它顺其自然了。
四月末,林中春花开得正烂。天气舒适,时有绵绵小雨,添了几分静好。
今日,黛蜜早早地去了海棠阁,陪荷大娘吃了早膳,又与她一同去菜地拔完杂草,方回到别水苑。
“好累……”一大早起床还跟一堆杂草折腾了许久,一贯喜欢赖床的黛蜜不由得哈欠连连,然后一股脑儿地躺在水榭上的藤椅上,补眠去了。
夜槿恒回到别水苑的时候,习惯性地向她的屋里望去,却见门窗紧锁。看不见那人,他微微垂了垂眼睑,转身刚要往屋里去,却见水阁藤椅上,那人睡得正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