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可是一本正经和他说没看完,还问他借了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书倒还好,若是知道,会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昏聩又荒淫无度的家伙?
我把书卷成卷抵在额前,一个头两个大,颇有些进退两难。
“笃笃——”
“谁?”我疑惑地抬头,怎么连声通传都没有。
影青色的衣摆晃入了我的眼中,方才还在想着的那人,这会就带着个檀木食盒出现在了御书房里。
我见了他,心跳不自主地蹦高了一下,有些高兴。但随即想起来自己手里还举着见不得人的书,又慌乱地四下瞄着,急着想找个地方藏一藏。
“你怎么来了?”我一边问,一边借着椅帔的遮掩,把那《春云欲式》塞进了手边的软枕底下。
“毓桐殿的郑嫔托殊为圣上带一份暖梨汤,是她亲手熬的,”虞殊走到我身边,打开了食盒,“味道很不错,圣上尝尝。”
郑嫔?
我狐疑地瞧了眼虞殊,又瞧了眼那飘着香味的小盅。他俩怎么认识的?
“圣上,殊尝过了,没问题。”
他可能以为我不喝,是在担心汤里被人动了手脚。
我打开了盖子,道,“郑嫔还说什么了吗?”
“说圣上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她那了,怕您忘了她。”虞殊没什么表情地传着话,神色淡淡的,端的是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
我让他先坐下,他望了眼那边的椅子,摇了摇头。
觉得远。
“那你坐在孤的身边吧,反正这儿宽敞得很。”
“这于理不合。”虞殊道。
我仰头问他,“孤于理不合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虞殊微微颔首,反驳不了,于是顺从地坐下了。
我用瓷白的小勺搅动着黄澄澄的汤,跟他解释道,“郑嫔的父亲是工部右侍郎郑庆。近来婺城雪灾,待一切稍安后,孤就要派工部的人去那边重兴土木了。她这会来送东西,大概是想给她爹讨个好差事吧。”
“圣上英明,”虞殊侧着身,语气半分未变,“那圣上今日要去她那儿吗?”
一口梨汤刚到嘴边,我张嘴欲饮,顿了顿又把勺子搁回去了。
“你是不是,”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不大确定地问,“不高兴了?”
“殊不敢。”
他定定地望着我,那眼中又满是我了。
我把汤盅放回食盒里,假模假样地举了支笔开始翻折子,轻咳一声,道,“孤事务繁忙,不去。”
“那清平殿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