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讶于这位与他们朝夕相处的邢大夫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湖第一神医之时,也同意了以三日为期。
玄葳被单独关押到了一个营帐里。
帐外全是监守的侍徒。
本来有两个人还想在里面看着,被打出来三次以后,也就老老实实蹲门口了。
陵游听闻此事,强撑着病恹恹的身体从毯子上坐起来,看着正在不远处炮制药材的顾行云,嗓子压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谷主,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您这般劳心劳力反倒被怀疑逼迫,还救他们做甚。”
顾行云手下动作迅速且有条不紊,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因为有人和我说,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就无需在意别人怎么看,只专心做便是。我救他们,并非为了他们的感谢,所以他们猜忌与否,也与我无关。”
“那谷主,是为了什么?”
“先前,只是为了医者本心,如今么……还为了她。”
不想辜负她的信任,更想证明她的清白。
陵游默了默。
任他再木再迟钝,这段时日下来也看出自家谷主满心满眼装着的人了。
他不得不承认,玄姑娘长相气质能力,无一处配不上谷主。
早在北上皇城那一路,玄姑娘带着他和小暗卫将那些贪官污吏玩弄于股掌之间时,他就已经被她折服。
现如今他一副病躯也帮不上别的忙,唯有……
“谷主,有什么药尽管让我试便是,我扛得住,不怕——”折腾。
话没说完,帐外突然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不怕外面那个大坑里的尸体再多你一具是吗?”
与此同时,帘帐被撩起,系着防护面巾的当归抱着一篓子处理好的清风草进来,一双露出的眸子又黑又冷。
“不想死就滚回被子里躺着,真以为你这副身子还跟熊似的任你造,折腾死了没人埋你。”
陵游扯着唇嘿嘿一笑,乖乖缩回那对他来说不算宽大的被子里,就露出个脑袋。
“死不了死不了,我要是死了,兄弟你得多伤心啊?就冲这我也得活着。”
他说认真的,这家伙本来就不喜欢笑,他就是看不得这家伙成天一张冰块儿脸。
当归睇他一眼,撇开视线,“谁是你兄弟。”
却是没有反驳那句伤心论。
也不知是不是忘了。
……
身处此番漩涡中心的玄葳正在睡觉。
她之前说赶着回去睡觉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累了。
这几天在山里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只是她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还矫情挑剔要求什么安稳的环境,所以不曾表现出来。
这一觉睡得很久,整整一天一夜。
睁开眼已经是翌日傍晚。
她是被冷醒的。
不是普通的冷。
是那种地狱一般阴森幽寂的冷,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好像有数不清的阿飘在四周游荡。
玄葳坐起身,轻吐出一口气,竟然化作了缕缕白雾。
笼在她低垂的眼前,叫眸色愈发显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