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贾政快步上前,握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极力压抑自己心中的不快,上前睨了宝玉一眼,低声道:“无知的业障!你能晓得几句圣贤?就叫下头人拿去糟蹋卖弄!等我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东西算账!”
宝玉面色巨变,迅速行礼后依偎到贾母身后去,这副小家子气更是将贾政气到不打一处来,倒是宝玉的保命符贾母,老姜一招制敌。
老太太扫了贾政一眼,神色清明,若不是略微歪斜的嘴角鼻翼翕动,哪里看得出来这位富贵老太太大病初愈?
她神色温和,面带笑意,“好了,连丫鬟都可出口成章,虽用不对典,可见平日里宝玉还是上心学的,大好的春光,你就不要吓唬他了。”
贾政当然知道说什么都迟了。
可怜小红吓得战战兢兢的,都顾不上看赌注结果,灰溜溜地就往怡红院回去了。
云珠手握桨把,面上浮起笑意,抬头看着岸边的红色小旗,正在抓紧时间靠岸,要在起点插下最后一枚旗帜。
然而田妈妈自藕塘深处摇桨而来,将荷叶上的红色小旗摘下来,换上了自己的白色小旗。
她神色毫无善意,嘴上更是下流,“小丫头,你不通农事,叫我们这些老骨头来劳累吧,你们好好伺候主子,将来得个赏赐恩典,也做个主子,就尽够用了。”
“记录官就在身后,你安知荷叶上的标点没有记录?”云珠累得脱力,强撑着酸涩的双手,将最后一枚旗帜插在第一枚身旁,转身质问道。
田妈妈轻轻笑了,魁梧沟壑的脸上褪下平日的和善笑意,终于有了几分符合年纪的阴戾,道:“你们那点儿道行,哪里是赖家的对手?我既说要,这处便要了,你能奈我何?”
说着,挑衅似的学着云珠扔非标的姿势将小旗扔出去,圈地范围顿时又大了三步之数。
“说要就要?好大的口气!”云珠气极,面上也换了副轻蔑的笑意,随手将手里剩下的三只小旗扔出去,恰好打在田妈妈脚边,嗤笑一声,“原来是赖家想要啊。”
赖尚荣那个牲口纵容下属磕掉她的门牙,幸而没长歪,否则她老早就要上门送大礼了。
只见她伸手佯装从衣袖里一掏,就从空间摸出了一截竹筒,火折子上迅速地出现火星,掺了辣椒粉的白烟立时喷薄而出,衣袖一挥,借着风向就直冲田妈妈面门而去。
“一组,时辰到!”
有记录官在嘉荫堂门口大喊。
云珠将烟雾弹扔进湖边的草丛之中,掺了瓦上霜的糖粉烟雾弹夹杂着辛辣的气味熏得田妈妈弯腰咳嗽,连带着身下的小船也左摇右晃,还没等旁人上前,只听噗通一声。
“反正都要完蛋了,谁也别嫌谁犯贱!”云珠简直就要给自己办法最佳哄人奖章,叫人欺负到眼前了,还要想办法哄上头的主子们高兴,还有谁比她这个社畜更敬业?
趁着田妈妈来不及反应,将桨把上的滑板拆下来,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远离危机中心,跑路是上上策!
一时间,她边跑,边将空间里五六个烟雾弹就这么陆续点燃抛向湖边,湖面上清风徐来,烟雾缭绕,等到大片水面被烟雾覆盖,荷叶尖尖更有如梦似幻之感。
滑板车破风而去,头上的红丝带随风飘扬,急急朝亭台之下掠去。
一段天上人间的祝词还没唱完,贾政比她还要激动,忙问这是哪处伺候的丫头,那船桨,那烟雾,那滑板车……
这就是供职工部残留下来的职业病吧。
“回二老爷的话,奴婢是绛芸轩伺候的下人,这些都东西也是奴婢自己琢磨的。”说着提裙,对着亭边一颗老槐树一躬身。
却说云珠当着众人面在贾母面前卖了乖,原没指望贾母能做主将那荷塘给她辩个清楚,也是机缘凑巧,又入了贾政的眼。
偏这位二老爷又一露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训了儿子,贾母心疼孙子,便带着几分迁怒,不拿正眼看云珠。
云珠心头老大哀怨,她就是想抱个大腿,把土地无争无辩的落实了而已,如今这一顿显摆却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怪那什么田妈妈,真气人。
早知道就忍一忍了,她毕竟没有女主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