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以林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苏袖,才松开了她那柔软的细腰,站在原地负手思忖良久,才缓缓道:“好,朕答应你。”
苏袖几乎想立刻坐在地上,哀号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然则她哪里敢这般,只是立刻转身扶住窗栏,将涌上喉间的呕吐感生生压了下去。
她决计不敢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怀孕了的事情。即便如此,她还是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十分不安。侧目看向窗外,不知何时云连邀那身青衫已然立于院中,与那些盛放的红梅,相互照应。
不得不说,即便是窥得半边风情,亦是如此美景。
好在她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却不晓得,自己这屋内风景,又被看去了多少。
因有凤以林的同意,苏袖终于能踏入那紧紧锁着的囚牢当中。
她曾经怀疑过,那个被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人根本不是白锦,只是凤以林与云连邀让自己区服的一个手段,所以迟迟不肯让她当面一看。
但是随着脚步愈近,她始终是信了,那人的手段的确太过厉害。
因为……那身白衣,那双眼眸,随着自己的到来渐渐有了动作。
白锦缓缓抬起头,用了自己所用残存的力气,展颜一笑,“袖儿……”
真的是她……真个是她。
苏袖颤抖了下,却长舒了口气,抚着对方的面庞,垂泪道:“是我害了你。”
若没有当初自己赏剑会孤身上阵,就没有白锦的当面对敌,若没有白锦当时硬着头皮出马,便不会让云连邀加以怀疑和利用。
若没有自己……
云连邀站在牢外,对外面的士兵打了个招呼,这便有人进来替白锦松了绑。
她身子一滑,就落到了苏袖的怀中。
苏袖抹着眼泪,越发止不住。她明明告诉过自己,就算是再难过也不能在白锦面前哭,可是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她、曾经江湖显赫的她,弄到如今地步,反倒是罪魁祸首的自己,活的安安康康。一想到此,就哭的掉珠串子,怎么都止不住。
白锦哪怕是周身是伤,也不改其风流本色,用力地抬手,将苏袖脸上的眼泪抹去,轻声道:“别哭,我心疼。咳。”
她轻咳一声就咳出一串血珠,落在灰白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苏袖抓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时反倒不知如何说,只能憋红了脸望着远方,目中透着仇恨的颜色。可是只有白锦明白,如果不是有那几个宫里的男人护着她,十个苏袖都死了,哪里还能穿着如此荣华富贵的坐在这里。
见苏袖一脸欲哭不哭的表情,白锦深吸了口气,将周身的疼痛尽力忘却,“若没有你,白锦自己一个人行事,将来死得一定会更惨。”
诛九族,凌迟处死,都极有可能。若能死个痛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白锦此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白锦眸中渐渐也有些湿润,“就是……”
她话至此,就说不下去了。
苏袖明白,她是想起了墨昔尘,那个忠心耿耿地跟在身边的男人。如是白锦死了,墨昔尘还能不能活?白锦为自己铺就了这条路并且一直鞭笞着她在走,到如今,这以卵击石的行为,终于得见结局。
强力坐起,让自己能与苏袖平视,她苦笑着说:“你墨师傅还不知道。”
但是一定瞒不住太久,白锦却务必要保护他,不能让他也和自己一般遭罪。白锦便是宁肯自己受千般苦,都不愿自己的人痛一分。
她低声凑到苏袖耳边说:“若你墨师傅执意报仇,就将他打晕,绑上一年半载。”
“不会的。”苏袖痛哭出声,“你懂的,若是萧茗死了,我也不会独自活着。墨师傅,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下去。”
“傻瓜……”白锦见劝阻无效,不得不叹了口气,眼光瞥到云连邀身上,再游移到苏袖身上,然后轻笑了声。
“我再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后面的事情,我相信萧茗能做到。”白锦目光恢复了往日神采,脖颈上的那抹花藤文身,沾满了污血,却如何减不去惜香公子的风采。
惜香公子最爱洁,即便是此刻,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依旧是让人不能直视的光洁如玉。
她从腰际扯出一块雕着“白”字花纹的玉佩,搁在苏袖手中,十指交握,她诚恳地道:“帮我告诉昔尘,白锦此生,一直不肯替他生一个孩子,是这辈子欠他的,下一辈子便做回个女人,由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