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曾离顾淮晏是那般的近,但他却不要。
那时,赵玺不是没有揣测过,顾淮晏并非那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泛泛之辈,为何他竟不会要那行将到手的江山,竟是要那衍家的千金?
先帝崩殂之时,亦是衍家抄斩之时,赵玺忽然明白了顾淮晏这般行事的缘由,顾淮晏是在挟恩图报,救下了衍家千金,但在衍家人口的名册验察上,他在衍清这个名字之上,用朱笔画下了一个红圈,让世人都以为衍家女彻底死了。
顾淮晏这般瞒天过海行事,赵玺念得他禅让皇位的恩情,遂是不多作声。
可赵玺知晓,衍清一定是在这一片疆域里某处地方,好好安生着。
此就足矣。
只不过,时下于深冬雪天里,今次见着她人儿,赵玺沉寂已久的心跳声,开始复苏,不知为何,他重拾了少年之时心悸与动心的感觉。
景桃见着顾淮晏身侧有一位身着大氅龙袍的男子,龙袍之上绣有六爪金龙繁复金贵的图案,此人生得俊和柔美,长眉入鬓,一身卓绝矜贵之气,想必就是帝王了。
景桃心律一紧,视线忙垂下来,长跪下来对徽宁帝行礼,又分别对他和顾淮晏逐一问安纳福。
徽宁帝很快免了景桃的礼,作势想走前几步,但顾淮晏比他更快,行至景桃近前,轻挽住她的手腕:“你怎的过来了?”
赵玺的视线落在了顾淮晏握着景桃的手腕处,眸色浮起一抹微妙的深黯。
帝王在场,景桃稍微拘谨些,垂眸恭声道:“听闻皇城大内突生大案,民女私以为侯爷会差人剖验尸骨,民女便冒昧来了。”
说着,她欲把手垂落,敛入袖袂之中,但顾淮晏不仅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一边揉热她的掌心,一边拢紧她身上的大氅,“你病体刚愈,加之昨夜歇得又晚,在侯府里歇着便好,何必再来折腾?”
景桃眸子微瞠,粉颊处陡然蘸染了几分晕色,大庭广众之下,顾淮晏为何要突兀提及这些?
她不由自主顺着雪雾去注意帝王的容色,果真,徽宁帝的容色沉了些许,她的视线不慎撞上了他的,他狭长的眸子里原是温和的,但此际冷飕飕无比。
帝王的眸底,涌动着诸多复杂幽微的思绪,她看不分明,许是出乎她的错觉,帝王看她的眼神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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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桃不解其故,蓦觉气氛极是难熬。
好在顾淮晏向徽宁帝行了一礼,及时带着她去了御河河道:“今日本欲让你在提刑司看些简单的案子,皇城内的事波云诡谲,内有无数勾心斗角,太后突然遭害,怕是近日皇城内多有动荡,你一人在此,我弥足忧心你的安危。”
景桃没忘记自己还生着顾淮晏的气,但此际见他这般忧心她,她心中的气消了不少,静声道:“不是还有侯爷照应我么?”
顾淮晏听罢,唇畔牵起一丝极淡的笑色,但笑意很快敛去,他带着景桃行至御河河道前,指着那被血色染红至污浊的河面,冰面破开,河面连夜浸泡过一具尸体,水色已不明净,猩红之中透着一股子瘆人之意,仿佛一头画了半脸妆的妖怪。
劲衣使们皆在清理河道,血渍一点一点地从褪去,景桃的视线跨过河堤,穿过净寒的雪雾,落在了棺床上的尸体。
随着一步一步走近前去,景桃着重去观察章太后的手。
果不其然,章太后一条胳膊处的手腕,莫名其妙地失踪,似乎是被什么锐器精准入微地切割下来似的,只余下血淋淋的腕肘部位,森白的骨髓在雪风之中展露开来,血肉模糊,惹人望而生畏。
“侯爷可有寻到太后失踪的手腕?”景桃凝眉问道。
顾淮晏摇了摇头,眸底亦是蘸染了肃意:“一个时辰前,我遣人沿着御河河道搜找了一圈,并无寻到此物,之所以未寻到,极大的可能应是被凶犯藏起来了,亦或者抛尸于其他地方。”
景桃默了一会儿:“侯爷有没有觉得,太后此案与长公主的案子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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