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牃主都不姓任,有何关系?”
“大人请对比三本官牒的报到函。”
所谓“报到函”是邬国考生登科授职后,吏曹通知考生到相应官署报到签押的文书。只有报到画了押,学子才算正式步入仕途。之后吏曹就将报到函将贴入官牒,留存其上的花押用于验证官员身份。
任其行以兵科入仕,那报到函上画着一个“戟”字的花体,一旁是按下的指节印。习武之人手茧粗厚,指纹磨损,因此那朱红的印记也有些模糊。
薛澄又翻看了桓公、襄公朝两本官牒上的报到函,脸上霎时浮现出惊诧的神色。
“这。。。”
薛澄死死地盯着花押不肯松眼。
那三本官牒的花押,几乎一模一样。
“大人,这是下官用蝉翼纸描下的三本官牒的花押,请过目。”
于江卿迅速地从袖中掏出三张半透明的薄纸。他将薄纸叠置,三个“戟”字的花体墨迹果然完全重叠。
邬国规定,报到函上的花押必须由本人亲笔写就,禁用花押印(刻有花押的印章)。如今这三本官牒的花押不但雷同,时间跨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二年。
薛澄反复对比墨迹和纸张,才最终确认了这些花押绝非后来伪造。
想到这里,薛澄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但即便如此,也并不能证明“任其行”的身份之谜与上京之祸有直接关系,于是薛澄定了定神,接着问:
“你说这个人是上京之祸?又有什么证据?”
“大人是否熟悉阿教经典?”
“哪一部?”
阿教经典浩如烟海,薛澄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福业十经》。《十经》第十章第三段有云:‘故君子任思而行,随心不逾,精勉勤恳,乃成福业。’大人,这三本官牒的主人,一名任其行,一名隋不逾,一名晋勉勤,全部取自这句话。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
薛澄越听越觉得邪门,忽然触电似的联想到了什么,一把抄起放在桌上的诽谤案供状。
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供状记载,任其行当年在酒肆细数朝廷的十大罪状,称邬国“不慎、不礼、不节、不察、不勇、不德、不省、不仁、不智、不勤”,而这“十罪”,正好与《福业十经》中论述的“十业”所对应。在细数十罪之后,任其行称“恶果显于甲申”。
今年是兴至二十二年,干支纪年正是“甲申”。
此时,于江卿更抛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一章对应三个人名,那么剩下的九章岂不是——”
“走!”薛澄一把将供状拍在案上,急令:“马上多找几个人,去奉文阁,挨个查!”
。。。。。。
自从十五日把玉像送达,王勘就住到上京的客栈里等待米怀接见。在上京游乐一日,早上又跟着人潮一睹了太子的姿容,方才收了心,这会儿又独自来到相府门前晃悠,看有没有机会见到二少爷。
门房看见苏老幺的人又来拜访,于是道:
“王兄再等等罢!少爷现在都忙得不回府,再等等!”
王勘尬笑着应了声“是”,也不急着走,反倒和门房搭起了话。来往几句,才知道内城现在正在戒严,米怀作为光禄勋右仆射,这时自然是寸步离不得宜和宫。
正聊着,一队执戟的甲士从相府门前疾行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