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宫里宫外都忙碌起来,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与彩绸,一片欢喜与迎新之景。
每每新春佳节,宫中都会举行家宴,诸位妃嫔、皇子欢聚一堂说说笑笑,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不是是谁提到了宋琲话已经年满十八,可以加以封号,在场的人脸上变化莫测,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全神贯注探听一二,有人面色微沉异常紧张。
皇帝随即一笑,“琲儿年岁还小,能在朕身边多留几年。”
酒过三巡之后宴席渐渐散去。
柳仪温来给宋琲送解酒药,碰到了景王宋瑾,他不认识景王,但见来人身着华贵,是皇子的规制,便行了行礼。
宋瑾是第一次见柳仪温,一双明媚漂亮的眼睛令人有些恍惚,好像有个封尘已久的名字要脱口而出,最终又忍了下去,“你……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柳仪温。”
宋瑾喃喃着名字,仔细地看着柳仪温的这张脸,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是他……”
新年已过,春景悄然而至,渐渐地脱掉了厚重的棉服,换上轻便的缎面丝织。
宋琲因淋雨而引发的寒症已经渐渐痊愈,天气暖和,所荒废的武艺又重新捡了起来,甚至在一国使臣觐见比试时拔得头筹,深受皇帝赏识。
如今的安妃的弟弟沈翎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连升二级,其地位不亚于万和如,掌管宫中禁军,一时风光无两。
尽管宋琲身子大好,还是需要温补的药材养着,今日小药房有不少药材紧缺,一时没有供应得上,柳仪温都是从太医院包好了带去。
今日,柳仪温给宋琲请完平安脉回来时见门开了一个小缝,顿感奇怪,推门而入就发现张彬春在鬼鬼祟祟着什么,“张彬春,你在干什么?”
张彬春吓了一跳,立刻收回手,心如打鼓一般,不敢与柳仪温对视,“我……我要配药,少了一味药材,来你这儿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柳仪温觉得张彬春的行为与神情都奇奇怪怪的,药房是相通的,拿药就大大方方地拿好了,为何像是做了什么见不人的事情一般惊慌失措。
于是走到了桌子前,看见药包上绳子的系法不一样了,连忙打开,仔细地检查了药材,如同木屑一般的药材,被碾成了一点的碎片,不大能辨别形状。
柳仪温轻轻地嗅了嗅,猛地一惊。
是藜芦!
宋琲的汤药中加了用于滋补的人参,人参与藜芦相克,虽说藜芦的剂量不多,但长此以往地服用会导致中毒与休克死亡。
由于药材短缺,这些天他都是从太医院将药包好了带回去,那宋琲日日所喝的药里面是不是也掺了这些,他每日都有检查药物的,可是恐惧占据了心头,让他有些记不清其中有没有混进其他的东西了。
柳仪温不敢再细想,立刻跑了回去,从太医院到安乐宫要将近一刻钟,他生生地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
一进来就看见宋琲正准备喝药,柳仪温来不及多说什么,上前就一把掀了宋琲的药碗。
柳仪温脸上被外头的北风吹得青一块白一块的,嘴唇都冷得微微颤抖,喘着气呼出热气,浑身却是冷津津的。
“怎么了?”宋琲不明就里,接过林之盛递来的帕子擦手,然后将柳仪温拉过来,发现他手心都是冰凉的,又吩咐林之盛去倒杯热茶。
反正宋琲也没有喝药,柳仪温便将气喘匀了,又喝了一口热茶,才道:“药里可能被加了藜芦,别喝。”柳仪温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数和宋琲说了一遍。
怪不得这些日子有些药材供应不求,只能从太医院配着去,原来是为了方便做手脚。
安乐宫犹如铜墙铁壁一般,若是药材全部在小药房是万万没有下手的机会的。
宋琲看着地上破碎的碗皱起了眉头,“张彬春是张之勇的儿子,他们父子二人可是侍奉中宫。”这事儿又与皇后太子脱不了干系。
柳仪温不管什么中宫不中宫的,他只担忧宋琲的身体情况,拉着他的手把脉,幸亏没有什么异常。
小太医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焦虑恐惧都写在脸上。
宋琲轻轻地捏着柳仪温的下巴抬起头,抚平了柳仪温的眉头,道:“别担心,那些药都是你亲自包好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送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我的小柳太医可是最认真最仔细的太医了。”
尽管宋琲这样安慰,但柳仪温还是惶惶不安,努力地消耗着他之前的话,直接抓住了他的衣袖,“殿下,这件事得告诉陛下,皇后他们三番五次地要害你,这次被发现了,可是下一次呢,微臣总有疏忽的时候,若是殿下因此而受伤丧命,那微臣……微臣万死难……唔!”
柳仪温的话还没有说完,宋琲就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眸一沉,“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谁死了都不会让你死的。”
虽然宋琲留着柳仪温的印象总是随性柔和的,甚少见这样阴沉的谋色,还是有些发怵的,就不再说死不死的话,可是还是不放心,问道:“那殿下要不要告诉陛下呢?”
宋琲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来针对于太子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况且这次没有证据,若是贸然地告诉父皇反而会惹来猜疑,他们此举不过是年节宴席上父皇没有同意给我赐封号另府别居。”
既然他们想要,便如了他们的愿便是,有些事情只有离了宫中才有更大的施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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