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所担心的事并未发生,霍如深是在书房见的他,而不是沾了血的前厅。
霍如深听见开门声后抬眼看过去:“听说了吗?你那个好学生打算大办两日流水席,用他的生辰宴招待这江淮城的百姓,余先生觉得如何?”
余若没回话,如果他依旧是太子身边的少傅,他可以很高兴地说颜莳做得很对,可如今他只是宣淮王府里一个幕僚,自然不能说颜莳的好话。
霍如深也没非逼着他开口,甚至都没怪罪他之前的事没办好。
“看来余先生也不是很了解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他这招釜底抽薪,就连本王都佩服不已。”
余若自知自己办事不利,直言道:“属下甘愿受罚。”
“本王若要罚可不管先生甘不甘愿,只是本王费心准备的‘生辰礼’就这样泡汤了,余先生觉得还有什么礼能配得上太子殿下?”
余若深知霍如深口中的“礼”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礼物,也许是私心里不愿和颜莳对上,余若罕见地噤了声。
霍如深倒也不急,他抬指轻叩着书案,声音像警告一般敲在余若心头。
“余先生独自带着个孩子过日子很辛苦吧,王府这里可要比先生的小院子好上许多,不如先生将那孩子送来王府,本王会让人好生看顾。”
看似提议,实则要挟,余若早已想到会有今日,他没犹豫太久便答应了下来。
“王爷想要太子离开江淮,最直接的法子其实不是对太子动手。”
霍如深看着他道:“接着说。”
余若定了定心神道:“太子殿下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子,一旦圣上稍有不安,他便不可能还在江淮坐得住,哪怕他想,远在京城的容家也不会答应,据属下所知,太子殿下大半助力都在容家,他抗拒不了容家那边的安排。”
霍如深反问道:“余先生是否太看得起本王了,皇城之中可不是本王能轻易插手的。”
余若没接话,如果他觉得霍如深没这个能力,他就不会说方才那番话。
一个想将天下颠覆的人,皇城之中怎么可能没有人手。
果然,霍如深沉默了片刻后就让他离开了。
他走出书房门时,看见了迎面过来的柳献,余若虽为霍如深卖命,但他却不怎么想和王府里的其他幕僚有过深的交际,点头之交便好。
不过柳献对于他能全须全尾地从书房出来有些惊讶,毕竟前几天把事情办砸的陈远现在都下不来床,听大夫说哪怕用最好的金疮药也要再养上大半月。
柳献还没来得及开口和余若说上两句话,人就已经走远了,也罢,余若平日里除了王爷谁都不待见,他就算上去也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柳献敲了两声书房门,就听见霍如深让他进去的声音。
此刻的霍如深正在考虑余若方才的那番话,他在皇城中确实安插了人手。
就颜氏目前的处境来看,说不定皇城都不如他这宣淮王府守得严。
但如果只是为了让颜莳离开江淮就贸然对皇帝下手,是否有些欠妥。
他看了眼走进书房的柳献道:“你说,本王若是想将一件大事提前,可欠妥当?”
柳献立刻便明白了霍如深的意思,其实按照他们的打算,也算不上是提前,只是中途出现了颜莳这一变故。
“王爷若是想好了,属下这就将密函递出去。”
霍如深坐在椅子上,往后靠了靠:“去吧。”
总要等颜莳离开江淮,他才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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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颜莳正看着禁军方才递给她的信件发愁,江淮这边一个宣淮王就已让她头疼,朝廷那边又派了人下来。
这人说来她也熟悉,正是平日里在父皇身边伺候的孙公公,她去求父皇拨赈灾银两时还和此人闹得不愉快。
这下好了,江淮城里,容家的人,宦官的人,以及一位似乎存在异心的藩王,颜莳心里苦笑,可真是热闹。
就差内阁的那堆老狐狸插一脚了,不过他们基本上和宦官一个鼻孔出气,说不定这次孙公公来江淮就是他们的主意。
来给她添堵,来看看有没有油水可捞,倘若今日在江淮之人不是她,那些赈灾银不知有多少要流进他们口袋。
信件上说,孙公公此行是得了皇帝的命令,是为了她的生辰,也为了把江淮的情况如实告知朝廷。
算算日子,他们到达江淮的时间也就明日了。
颜莳让人把陈禀找了回来,此刻已经天色昏沉,陈禀忽然被叫去别院,心里止不住地发颤。
“陈大人可还记得当日江淮城外,让孤等了好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