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妃叹了口气:“是啊,都很好,可你不能一辈子都窝在江宁啊!”
杨艳辉奇道:“我不在江宁能去哪儿?您说的这话可真奇怪。”
吴王妃无奈地看看他:“在我面前就不要装傻了!你真想在这里呆一辈子?现在是没问题,可日后你父亲不在了,你真准备仰仗你哥哥的鼻息?别忘了,你可才把他亲妹子坑到庵里去!”
杨艳辉纳闷的不行:“您这话前后矛盾的厉害,刚才才说十三姐是自己把自己害了的,又说大哥不会记仇……这会儿怎么又让我躲得远远地?”
吴王妃道:“不记仇跟对你很好是两回事儿,对我恭敬那是国法家规,可国法家规哪一条规定了他必须照顾你一辈子?日后他继承了王位,不用多的,只要他在外头稍微表现出一点对你不满的模样来,连话都不用说,便有一群人帮忙踩你,你信不信?你老老实实地去国子监,日后你父王帮你在在开封谋个差事做做,不比在这儿窝着强?我不信你不喜欢开封。”
杨艳辉当然知道母亲说的有理,可是想到要离开母亲,他分外不舍:“那也用不着现在就去啊,过两年不行么?母亲,我不放心你。我若走了,你身边哪里还有个知冷知热的呢?父亲他那样子实在是……”
吴王妃看看儿子懂事儿的样子,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人啊,快活不快活的要看他在意的是什么。我呢,最在意的就是你了,只要十二郎你过得顺顺当当的,母亲自然就觉得快活了。”
杨艳辉听吴王妃这么一说,越发地难过,他扑倒母亲怀里哭道:“娘,娘,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可我怎么舍得。”
“舍得也得舍得,舍不得也得舍得!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吴王妃斩钉截铁地说:“他都快六十岁了,他还能关照你几年?你早点去国子监早点从国子监里出来,你父亲也好赶紧给你安排差事!若是万一你父亲不在了,你再想出头,那可就难了!”
杨艳辉听到母亲提起父亲来,越发难过。他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却是个好父亲,对他一直十分的疼惜,想到父亲年岁不小,身体也不算好,杨艳辉越发地心酸,而且若是父王不在了,母亲就真的只能靠着他大哥过日子了。纵然规矩所限不会遭什么罪,可想过的痛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过去的话可能还有点可能,吴王妃跟先吴王妃所出的几个嫡子关系很不错。可出了十三娘这件事儿以后,怕是再想回到过去的关系,就难了,毕竟世子还是挺疼这个妹妹的。
杨艳辉心中烦乱,越发地想哭,却听吴王妃笑了起来:“你也别光顾着难过,我这里还有一件好事儿呢,你要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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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一早醒来,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她年纪小,身体又不差,从来都没啥毛病,这会儿脑袋嗡嗡的,只有一个原因:她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居然这就算定亲了!
虽然经过一夜的缓冲,秦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定亲的对象居然是那个小屁孩儿杨艳辉!这个世界太无理取闹了。
琥珀给她端了水过来,秦昭双手向盆里伸去,却听见叮的一声撞击声,她低头一看,却是手上的镯子碰到了盆沿儿。秦昭看看手上的银镯子,叹了口气,把手从水里拿了出来,接过布巾擦干,然后伸手把那银镯子摘了下来。
琥珀见她摘镯子,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姑娘准备带一辈子呢!居然摘了?”
秦昭闷闷地说:“关扑的彩头,带着觉得兴头好,可现在手腕子粗了,带着觉得不合适了。”这银镯子从到了她的手上,隔三差五就要摘下来擦擦,镯子看着崭新崭新的。秦昭叹了口气,让琥珀把那镯子塞到首饰盒里了。然后她又看看另一只手上的镯子,觉得很头疼:这个镯子当初带上去的时候就有点儿费劲儿,现在她的手大了一圈儿,死活都摘不下来了!想要摘掉它,恐怕只有把镯子砸碎了。虽然这镯子称不上什么珍品,可好歹也是个正经物件,好好的,秦昭哪里舍得把它砸了?只得这么凑合带着,想着有朝一日自己阔气的不在乎这点钱了,又实在腻了这个镯子的时候再说。
第九十七章
莫名其妙地跟杨艳辉定下了口头婚约;再加上前一晚没有睡好,秦昭一整天都集中不起精神;上午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被许先生训了一顿;中午困极了,睡了个午觉,结果一下子又睡晕了;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忽然觉得山摇地动;梦里头竟然出现了地震,她正看眼睛正看到琉璃一脸焦急地晃她起床。
原来琥珀今天上街买东西去,让琉璃陪着秦昭,半个时辰前她琉璃过来喊了秦昭起床;秦昭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她平日里醒了都会发一会儿呆的,琉璃就先打了水放在床边,自己跑到隔壁耳房继续绣她的床帘子去了,这丫头做起针线特别认真,不知不觉就忘了点儿,等发觉外头还是没动静,跑出来一看,好嘛,又睡着了!
秦昭顾不得埋怨琉璃,琉璃向来这样,做起事情来什么都能忘了,要不怎么平日里怎么只让她负责针线跟陪秦昭玩?这家伙干别的事情太不靠谱。
秦昭看看时间,我勒个额去申时末!她顿时斯巴达了,草草擦了把脸就朝外头冲去。琉璃在后头抱了琴紧赶慢赶地追。
去了冯先生那里,果然挨了一顿k,这还不是最倒霉的,因为中午睡得时间有点长,秦昭的脑袋更沉了,琴弹的干干巴巴一点味道都没有,听的冯先生头大如斗,最后喝令她不要弹了,今天重温礼仪课!
好么,秦昭顿时就清醒了!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比练各种仪态更无聊的事儿了!天哪别人家姑娘怎么忍下来的?唉,别人家姑娘也不用上礼仪课,耳濡目染跟着自家女性长辈就有模有样学会了,秦昭纯粹是前头没人管才不得不专门学,虽然现在礼仪课告一段落,但是作为惩罚措施,威慑力还是相当惊人的。
苦兮兮地练了整整半个时辰坐姿站姿行礼叩拜,秦昭在心里把杨艳辉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才跟你口头定亲就这么倒霉!日后正式定亲还不得日日霉运缠身啊!其实秦昭也知道自己这么想纯粹是迁怒,可就是忍不住,莫明其妙就这么定亲了,要不要这么突然啊?
好不容易熬完了课程,秦昭在冯先生的训斥下脑袋差点垂到地上去,因为去的晚,课结束的也晚,太阳快落山了,她才苦逼兮兮从冯先生那里出来,往自己院子走。
秦昭摸摸地走着,忽然听到琉璃道:“姑娘,那是十二郎么?他这是干嘛呢?”
秦昭定睛一看,果然见到十二郎正站在她小院子的门口,伸头缩脑往里头看。秦昭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紧走几步走到十二郎身后:“你看什么呢?”
十二郎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当然是——”他说半截反应过来,赶紧回头:“吓,你怎么跑到外头了!”
秦昭没好气地说:“我本来就在外头,才上了课回来。”
十二郎问:“怎么今天的课这么晚?”说完了又赶紧加上一句:“我随便问的……咳,你还好么?”
秦昭莫名其妙:“我有什么不好的?”
十二郎嗯了一声,抬头看看她,又低了头不吭声了,秦昭越发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她看看十二郎的样子,发现他的耳朵红红的,顿时吓了一跳:“你是不是不舒服?耳朵好红!”
十二郎像被踩了脚叫道:“我才没有不舒服!”他抬起头看看秦昭:“那个事儿,你知道了吧?我,我明年去国子监,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一定会有出息的!你就放心吧!”他似乎是鼓了很大勇气说出的这些话,说完了便一溜烟地跑了,留下秦昭傻呆呆站在那儿,脑子里一团糟:这十二郎,他在干嘛?等一下,他刚才那是害羞了?
秦昭实在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女孩子一般比较早熟,她这年龄的女孩子好多都定亲了,而杨艳辉的岁数还算个孩子呢!所以她才对与杨艳辉定亲这件事儿别扭的要命。这会儿,秦昭看着十二郎跑远的影子,却忍不住笑了:管他呢!现在还没正式定亲不是?那过去咋样现在就咋样呗!父亲他们不也是这样希望的,才只是口头约定么?
这么一想,秦昭觉得豁然开朗,就算不跟杨艳辉定亲,早晚还是会跟别人定亲,看看小男孩儿这样子多可爱,可比随便定个自己不认识的靠谱多了!好吧,她自己也知道这纯粹是自娱自乐的搞笑想法,丈夫可爱有个屁用啊,比自己小……算算算不想这么多了,想了也是白想。
跟杨艳辉的事儿不适合外传,但是秦节却并没有瞒着连瑜,说起来他还是杨艳辉的老师呢,秦节希望他多教杨艳辉一些东西。连瑜觉得特别好笑,两个小屁孩儿,居然就这么定亲,被捆到一起了!古人真是没人权啊……可看看杨艳辉那副害羞的样子,还有秦昭故作不在意的模样,他又觉得挺好的:青梅竹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