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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温连连点头。
赵熹继续道:“此次攻打长明咱们要完全掌握主动才行。现在咱们先扫它周边、断它水路,它虽受威胁却万万不敢出兵援助的,等周遭全成了咱们势力、它就是口袋里的王八、任咱们揉搓了。另外,伪朝朝廷向来分为两派,别无选择时他们只能一致对外,可咱们一旦给他们松松气、让他们能喘上几口气,他们立刻就要在跑不跑、战不战的问题上争吵起来了。长明将是咱们打的最艰难的一仗,咱们一定要内外兼顾、让他从里面先败!”
李温听完万分佩服,不由道:“元帅果真深谋远虑,孩儿受教了!”
赵熹笑道:“你还年轻呢、心气又旺,直来直去也是少年意气,像我!不过要做元帅还是得统揽全局才行。你父亲天赋异禀、早早就学会了,我打了许多年仗才慢慢领悟,你还小,多多磨炼就好,不必着急。”
程草堂站在一旁、听赵熹分析南朝之事,心中很是意外。他自归顺后就被赵熹带在身边,他本就是护卫出身、又在黄安文身边多年,赵熹想用他、又不信他,让他重操旧业也是上选。因为如此,他比一般将帅跟赵熹接触还要多些,知道他常远眺北方、常拥衾感叹、常在夜里难以入眠时揽书信独观,甚至京都送来的葡萄他都舍不得吃、亲自酿了酒埋在营里,想要等战事了结一并带了回去。如此思念、如此渴求,他以为赵熹会迫不及待发兵攻打长明,没料到火一样燥烈的人竟也能这样冷静。
愈急愈稳、愈焦愈静,这份忍耐和理智就已强过南朝大多将官,更别说他谋事勇而果决,也难怪南朝节节败退了。
这样就好,欲速则不达,慢慢啃下长明,伪朝倒、诸州散,这纷乱天下也就太平了。赵熹虽可恶,李承平却有手腕,届时江州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繁华,曹星就能再见到熟悉的家乡了……
“草堂!”
程草堂本在胡思乱想,忽听赵熹喊他,抬头一看,诸军已领完军令离开,只剩下赵熹、赵福、王安、李温和自己。程草堂以为他们有什么要事商议,躬身告退,赵熹却严肃道:“军机会议何等秘密重要,你不仅不细听还胡思乱想地走神!程草堂,你该罚!”
程草堂有些不耐烦,心想你也没打算用我、我要仔细听了回头有人泄露军机、第一个又来找我!可他又想,我已投了北军、他又叫我来参会,不论用过不用、总是有个样子,我也该认真对待才是。于是程草堂诚意道:“是属下不是,请元帅责罚。”
赵熹面色稍豫,赵福劝道:“草堂才来军中不久、你又没交代他做事、他还以为事不关己呢!小孩听课总是要走神的,他不过愣神一会被你逮着、你教导他让他知道厉害也就是了,下次再犯再罚吧!”
“依副帅的意思倒是我的不是了!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给他件事做。”赵熹对程草堂道,“程草堂,本帅命你帅一千精骑同明武堂一起擒拿罪臣黄氏诸人、救出太妃和公主,你可愿意!”
程草堂一怔:“擒拿黄氏?是要潜入长明么?”
赵熹大笑:“长明戒备森严你领着一千人怎么进去!就算进去了,里面军民近百万、怎会容你在里面为所欲为?我虽好险,却也没这么不自量力。”
程草堂更加疑惑:“那我要去哪里抓他们?”
“我们既然没围长明、里面必然有人要跑。长明之南江州还有很多城池,退而求全也算一个办法,何况黄庭玉没有宁为玉碎的魄力,这夹尾巴狗他是当定了!”
“所以你要我去堵他们?可是长明四通八达、他们可以逃的地方太多,我要去哪里堵?又什么时候去?”
赵熹道:“长明以南城池虽多、能满足伪朝贵族们享乐之需、又便于防守的,就只有黎城。长明岌岌可危、他们逃得匆忙必然要直奔黎城,那就一定会走永利官道!”
程草堂觉得赵熹所说很有道理,可是:“如果他们想到我们会堵截、所以故意绕道呢?”
赵熹倒也不避讳:“很有可能,所以才要你和明武堂相互配合。”
“明武堂一直潜伏长明?”
赵熹笑道:“这不是人所共知的事么!明武堂会想办法查清伪朝高官们逃离的路线和时间,到时会把消息送出来;在这之前,你就先操练兵马。虽说他们是逃、咱们是堵,但毕竟绕在敌后、随时都有可能与他们的援兵碰面,你们不能打草惊蛇、必须要蛰伏隐藏,一千多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谁冲锋、谁殿后、谁接应,你都要小心分配,能做好这些、非得同将士们熟悉不可。明武堂这些天就是你和他们的时间。”
程草堂低垂着头,他不明白赵熹是何用意。他是故意要我去面对六公子、好测试我的忠诚?或是想学诸葛亮、故意放走六公子?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赵熹起身走到程草堂身边,按上他的肩:“我很明白,你和曹星是一样的人;你恨我、讨厌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想要天下太平。只要抓住黄庭玉、拿回国玺,伪朝就塌了一半;再攻下长明,江州已倒,其他城池州府不过茍延残喘,抬手就能收拾干净。这任务并不轻松、还很危险,领军者既要灵活机变还要胆识过人,你武艺高强、对江州和长明甚是熟悉,领兵布阵也颇有天分,这任务你当仁不让。”
程草堂偏过头,赵熹正看着他,目光如火、纯粹赤诚。他不由问:“如果、如果六公子也在……”
程草堂本想问如果黄安文也在、赵熹难道不怕自己放了他们?可一想到黄安文失望指责的神情、他就羞愧得要死,他不由又垂下头,他实在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