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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孙夫人拍案而起,胸口不住起伏,“你以为我孙家是什么人,想要就要、想退就退!摄政王又如何、大元帅又如何,当真以为我们求着嫁女不成!若非亡夫之愿,我根本不会叫你们进门!你们竟还要退婚?竟还想把我的女儿给你们做筏子!什么裘家、什么燕家、什么赵家!不过有个爵位、有些功名,就能随意糟蹋其他家女儿不成!一事无成的浪荡子、留恋花柳的荒唐人、离经叛道的忤逆之家!”
李淳听孙夫人骂起人来,怒气又生,反驳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夫人骂我就是、说别人做什么!”
承平大骂:“孽子住口!”
“骂你,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骂?没你爹娘,你一文不值!”孙夫人气得双眼通红,“李承平、赵熹,当初你二人弟夺兄妻无媒茍合天下无不耻笑,是先夫念你二人情真、怜你二人赤诚才舍下脸面名声前去主婚!先夫是为天下而死、为忠义而亡,他死得其所、我引以为荣,我从不觉得你们亏欠于我;当初我也说得明白,我虽是一弱女子,养家糊口是我分内之责、不需他人怜悯,更不需你们为报恩来娶我家女儿!可你们不肯听、年年登门年年拜、求着我应下这门亲,弄得整个京都言语乱飞!如今我答应了、松口了,你们又不想娶了、又要退婚!我们孙家是无人,可也不是任人欺辱!李承平--”
孙夫人本就年事已高,这些年一人支撑孙家操劳太过,身子一直不好,今日乍喜乍怒、一时气血不顺、竟身子一仰、昏了过去。
“师娘!”
熙薇梳妆打扮,坐在屋中等了许久,一直未有人来,红桥也等得着急,向熙薇请示后跑出屋去打探消息,不一会又慌慌张张冲进门来:“小姐不好了,夫人昏倒了!”
熙薇立刻站了起来:“昏倒了?怎么会!母亲现在在哪里?”
“被扶到偏厅等大夫……”红桥噙着泪,看着熙薇欲言又止,好在熙薇关心母亲病情、并未多问,匆匆跑到偏厅。厅里除孙府之人外还有赵熹,熙薇本想向赵熹行礼,却被孙大哥拉到身后。
“母亲的身体不劳王君费心,请王君离开!”
熙薇意外地看了眼大哥,不知他为何会有怒气。赵熹瞧了瞧熙薇,道:“无论如何夫人都是承平和我的师娘,你们的事我们绝不会不理。你既然不想见我,我去堂上等,等夫人醒来我们再离开。”
赵熹走后熙薇不禁问:“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怎么昏过去了?大君是客人又是长辈,您怎么能对大君无理呢?”
“你还帮着他说话!”孙大哥怒道,“他家要退婚!”
熙薇瞬时愣住,寒意透骨而出:“退婚……”
此时大夫已经赶来,替孙夫人看诊,众人又围到夫人身边,大夫嫌人多碍事,将众人请出屋去,大家便侯在厅外,直到药童出来、说夫人无碍,大家才进屋查看,忙乱中竟没有注意熙薇已然不见。
退婚,为什么会退婚?因为我长得不美、二公子不喜欢么?可他都还没见过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么?难道是偷跑出门被发现了?是了,千金小姐阁中藏,我不仅出了阁、还被人围住、他们还扯了我的衣服拉了我的肩膀,都说清白女儿,我被人碰了、已经不清白了,更何况我还悄悄喜欢了别的男人!一定是二公子知道了,所以才会嫌弃我!所以才会退婚,所以才让家族蒙羞、让母亲丢脸!天吶,我怎么会这样无耻?我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我要怎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熙薇浑浑噩噩走在院子中,不自觉已泪流满面,恍惚间她看见院中有口井,不由走了过去……
赵熹虽被驱赶但他担心孙夫人,并不敢走远,只在附近院子里等着。正在焦心,就看孙小姐带着婢女走了过来。他本想同孙小姐说说话、谁知那姑娘竟忽然跑了起来,在大家都未反应之时一头栽入井中。
“小姐!来人啊,来人!小姐跳井了!”
孙夫人昏倒前面乱成一团,这时候哪里有人!赵熹没有多想,两步跨到井边,攥住井边绳毅然跃入井中!
孙家大哥赶来时赵熹和熙薇已经被拉了上来。虽已正月天气仍冷,井水如冰刺骨,熙薇身子柔弱已经昏死过去,赵熹旧伤又发但他不愿表露,强撑镇定。孙大哥看自家小妹冷冰冰躺在地上,又想起还未苏醒的老母,青壮男儿跪倒在地放声大哭:“我孙家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老天,你有没有眼、有没有心!”
赵熹实在难受,也实在对不住孙家,只得勉强站起身,默默走出院去,到堂里摸了摸李淳的头,命他好好等着孙家母女消息,自己和承平先行回家去。
第329章乱点鸳鸯
孙家母女性命无忧,倒是赵熹激起旧伤,回去后便发起热来,承平连夜召集京都明医,总算让伤势稳定。承平看着虚弱的赵熹,懊悔不已:“当初我就不该一厢情愿定下这门亲事,现在老师恩情没还反结了怨不说还连累了你……唉!”
赵熹咳了两声、微微笑了笑,勾住承平手指,安慰道:“这话说得不对,自古至今婚姻之事都要由父母做主,陈家女、孙家女,一个勇毅端慧、一个温柔可人,这两家一个百年豪门一个清高文府,哪个不是良配?说给温儿淳儿,怎么就委屈了他们?你我之事岂能常有,便如开疆立业,咱们走过了、后面的自然该承先业守太平,还能世代造反不成!不过是他们不珍惜,才弄成今天这样。唉,我本想宠宠自己孩儿,却不知孙小姐如此烈性、竟要寻死!这可真是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