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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愁道:“不然就还叫淳儿娶孙小姐吧,他早知自己有未婚妻还拈花惹草,闯下祸事还要老子给他收拾不成!”
赵熹并不同意:“不论如何他已心有所属,我怎么忍心强求?况且温儿也有了心仪之人,难道要他也委屈求全、去娶陈家女?对他也太不公平。”
说什么公不公平,这世上哪有公平?他二人身为自己和赵熹的儿子已比别人强了百万倍,享了好处还要谈公平,哪有那么容易!有本事学当初的自己、跑出去自己赚家业,也算有气节,就会窝在老子娘身边撒娇,真是可气!
气归气,承平终究还是心疼妻儿,只得长叹一声,再想办法。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摄政王一家出行就是再低调也会被有心人留意,几人去了孙府不久孙家就请了大夫,当夜摄政王更是兴师动众救治赵熹,如此阵仗谁不好奇?平园虽牢不可破,孙府和大夫们毕竟只是普通门户,李家找孙家退亲的事立刻传遍京都,李淳和陈小姐的事也被陈家嫉妒小人传扬出去,一时间风言风语沸沸扬扬。
孙清扬虽早逝却是忠义名臣,早年他同陶太傅撑起京都半边安宁,后更为救大皇子葬身火海,京中官民无不敬佩。之后承平善待孙家后人,也让承平的名声大为改观,可如今竟闹出这样的事!承平是君,这么多年都礼遇孙家,偏偏赵熹刚回朝就出了这等事,那一定就是赵熹的错!文臣们早就不喜赵熹,不过他劳苦功高、又为承平心宠,他们只能忍耐;如今好容易抓到把柄拿到错处,眼前还有封赏和迁都之事,诸人怎肯放过?瞬时间弹劾赵熹矜功无礼、纵子败德、欺凌师母、不仁不义的折子堆满案头,另有责陈家教女不严、私德败坏、仗势欺人,无非是想借攻击陈家打消承平迁都之念。
陈平之无辜受累气得头昏脑涨,他素来谦恭和敬与人为善,京都中没人说他一句不是,结果因为儿女亲事被朝野骂得狗血淋头、连宗家女儿都受了牵连,他一肚子委屈说不出,只好把陈慧娘叫了来。慧娘在闺中也听闻此事,见到父亲率先跪下,问道:“父亲,咱家和李家的婚事还算数么?”
陈平之气道:“你还问我!如今你那风流事闹得满城风雨,你叫我怎么办!”
慧娘又问:“父亲,您觉得大家为何只责王君、不谏王爷?”
陈平之看她:“你以为如何?”
“因为大家只是想借此事打消王爷让王君入朝和迁都的心思,二公子究竟会娶谁他们并不在乎。”慧娘道,“这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王爷的地位,咱们家和李家的婚事自然还作数。既然如此,不如就一条路走到底!”
陈平之捋了下胡须:“你想如何?”
慧娘答:“朝堂之事女儿无能为力,但是孙家小姐……”慧娘顿了顿,毅然道,“女儿愿与孙小姐共侍一夫!”
女儿家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待自己一心一意呢?尤其承平赵熹在前,原本的遥不可及近在眼前,谁都不免有些幻想。曾经慧娘也想着同李淳两人一生,但事到如今,她不肯退步就只能鱼死网破,不如借着此事卖些恩情给李家,李淳对自己更加疼爱、摄政王夫君也会因愧疚对自己更加包容。
陈平之想了想,这也算一个办法。自己家世如此,自己的女儿必然是正妻,孙家女入门只能做侧室,看起来是有些委屈,但李家毕竟不同旁人,李承平必要登临帝位,李淳作为他唯二的儿子至少也是个王爷,孙夫人寡妇失业、长子又不成器,女儿能做王府侧妃已是高攀,万一日后李淳还能再进一步,孙家那可是鸡犬升天了。能处理好这桩事,摄政王在群臣之前也能抬起点头来。
尽忠要趁早,有了这心思陈平之立刻活动起来,他先找来与李家交好的裘蕴明,向他透了个底。裘蕴明虽风流无才但也算可靠,陈平之的用意他了然于心,第二日便去平园探望赵熹,并将这法子说给了承平和赵熹。承平有些犹豫:“师娘是高洁之人、最重声誉,叫孙小姐做侧室,师娘未必同意。”
裘蕴明叹道:“女儿苦,一生为礼教做注,孙家小姐不过小小年纪,竟也要为流言蜚语所困。若是我说,又没过门,就是娶回了家、也有和离之说,天下男儿千万、何必认准一个?既然淳儿非她命定之人,她改嫁别人不就好了!可是世人迂腐、不能接受啊!现在满城长舌利齿,你当是他们真要为孙小姐讨公道?事情闹得越大孙小姐身上枷锁越重,天下人都知道她被你们李家悔婚,谁还敢娶她?谁还敢要她!一个女儿家,青春正茂就被断了后半生,凡她所见之人都知道她最不堪的往事,她能怎么办?她会怎么办?他们是要逼死她啊!”
是啊,孙小姐现在还活着,她当初也可能只是一时激愤冲动而为,但人言可畏,众人自以为正义的话语实则是利刃,一刀刀插在她的心上。被别人指点的感觉赵熹明白得很,孙小姐实在非坚韧之人,赵熹怕她真的被逼上绝路。
赵熹正想劝承平答应,下人匆匆来秉:“王爷、大君,陶大人非要闯门,被护卫们拦下,如何处置请王爷、大君示下!”
承平今日在宫里刚被陶希仁大骂一顿,正烦他,闻言气道:“有他什么事也来添乱!把他扔出去!”
“诶!”赵熹赶忙阻止,“这时候怎么好惹怒儒门!希仁也是我朋友,我病了来探望也正常,把他请进来吧。”
下人看看承平,见承平气鼓鼓没有反驳,领命去离开,不一会,陶希仁大步流星踩进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