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桥扬眉,“要么你耻辱去死,要么你堂堂正正死。你老子的罪你肯定得扛,无非是体面不体面——我今日在此为私仇杀你,就是不体面,你迷途知返,帮助大周剿灭乱臣贼子,就是体面。”
卢蕤趁热打铁,“还有你的母亲江妃和小世子,你真的想抛下他们吗?听周慈俭的话,可是连年都要过错的,他那种人,无非是挑拨人心,让你为他所用。”
“跟她废话做什么。”许枫桥也没耐心了,“她都摆明了要偏袒反贼老子,我现在杀了她,也算是立功一件。”
“住手!”
封兰桡越过舒自心,挡在古雪刀前。
“哥,你要杀郡主,就先杀我吧。”封兰桡漠然道,“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郡主她会这样做,我不想看见你们起争执……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卢蕤按下许枫桥执刀的手,刀锋缓缓向下,“有什么好好说,小兰,你快过来。”
封兰桡摇了摇头,眼眶发红,“郡主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她人很好,会帮我包扎伤口,还会……还会照顾积雪院的妇孺。我想上山看看,她也会和我一起,我们在校场跑马,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她不是反贼,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李夜来的眉头也松了,羞愧难当,放下手中兵器,“小兰,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你有的!”封兰桡带着哭腔,吸着鼻子,猛地擦去泪水,“你是边骑营一枝独秀的铁血海棠,当初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你还打过那么多仗,赢得那么漂亮,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封兰桡蹲在地上,抱膝哭泣。
许枫桥支支吾吾,眼神示意卢蕤,他最不会安慰人了。
“郡主,我们的处境差不多,你现在因为燕王的缘故,清白难保,而我如果贸然查案,查到对先考不利的记载,我说不定也只能去吃牢饭。”
“阿蕤!”
卢蕤竖起手掌,又说了下去。
“李寻真把那些事藏着掖着,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这些事大白于天下,对张又玄和先考不利,要么就是,这些触及到了上头的大人物。”卢蕤一字一句,黑夜里掷地有声,“或者二者兼备。”
“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吧。”李夜来问。
“没早多少。燕王的反心,估计从当初和先帝夺嫡的时候就已经奠定了,那么晋阳谋反一事,是否……也有燕王的授意?或者说……张又玄收纳流民做大,是否,也有燕王的掩护?”
李夜来毛骨悚然,“不,不可能的……”
“郡主,你对燕王的误解很大。事实上,晋阳、幽州,乃至漠北,燕王很早很早就开始谋划了——可能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舒自心越听越晕:“所以我们还找宝贝吗?兵贵神速,要是睡晚了,明天出征睡过头可怎么办?”
许枫桥:“你终于不说废话了。三娘别哭了,来,哥哥带你寻宝。”
李夜来收刀入鞘,走到封兰桡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兰,我要是早点儿遇见你就好了,你不知道,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挺孤单的。”
封兰桡揩揩泪水,李夜来也用帕子替她擦鼻涕,“现在还来得及!郡主,你是好人,你救了很多人的命,我不会让他们说你是反贼的!”
“皇室没那么简单,有家世就有责任,有责任就要瞻前顾后思前想后,一些时候总让我觉得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
封兰桡覆着李夜来的手背,她的哭相很夸张,拧成一团的五官看起来怪可爱的,“是是非非,其实很简单的啊。”
卢蕤站在一旁默然不言,示意许枫桥把刀收回去。许枫桥不怿,耸了耸肩,到底还是听了卢蕤的话。
“简单?”李夜来不解,“为什么。”
“不要让身边最重要的人失望!世上能了解你的,只有身边的战友,他们知道你为什么而战。那些礼部的人说你是女子,不能培植自己的势力,一旦出嫁就是外姓。可我们知道,你是李夜来,你做了很多对天下有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