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若旸正愣怔着,没想到这人说出了一句更不要脸的:“你得对我负责。”
祝若旸的嘴唇微微翕动,张开又合上好几次,脸上升起了一团红色的雾,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自在,两只小手绞在一起,鞋尖挖着地面,恨不得把耳朵也变出来盖住眼睛。
沈钺像是料到了他心里的想法,水汪汪的桃花眼一错不错地看着看着他,语气微微放重了些:“难道你就忍心不管我?”说着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微微渗血的伤口,“也不看看这伤是怎么来的?”
饶是小羊天生心软,此刻也回过味了,他悄悄看了看远处的蒋渡,然后收回目光,犹犹豫豫道:“这不是刚才你扔他的时候被拉链刮的吗?”
沈钺像是难以置信,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良久垂下眼睫,一对红色的尖耳朵从头顶钻出,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眼看祝若旸没买账,他默默放下衣袖,弯腰从捡起刚刚在战斗中被打开了线的书包,不经意地把包上的豁口露在祝旸的眼底,然后无声地起身。
祝若旸对上他那双在柔情中夹杂着几分哀伤的眸子,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神,转眼又看见那个破个大洞的书包。
祝若旸:“……”
他在心中迟钝地想着:我这么对沈钺似乎不太好吧。
小羊犹豫了两秒,呐呐说道:“我给你把书包缝上吧。”
沈钺没有看他,眼神落寞,望向窗外。
祝若旸攥紧了拳头:“我送你去校医室总行了吧。”
沈钺摇摇头,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不必勉强自己了。“
眼看沈钺转过身准备离开,祝若旸往前走了一步,视死如归般地拉住他的袖子:”我……我对你负责,这下总行了吧。“
沈钺堪堪回过头:“你想怎么负责呢?”
祝若旸一时目瞪口呆,负责不是他提的吗?
沈钺温柔地替他摘下发丝上的飞絮,话锋转得飞快:“你想啊,我本身就是风纪委员,虽然和别人在走廊里打架是为了救你,但是主任肯定饶不了我,停课也是在所难免的了,我又没有什么朋友帮我,马上就是月考了,耽误这么多进度我怎么办啊?”
一番话说得是漏洞百出,祝若旸半信半疑,眨巴着大眼睛,犹豫道:“不会吧,我听说……听说你平时上课都不听课的。”
还真是如此,沈钺咬牙笑道:“是嘛,但是我还得写作业啊,谁来帮我带作业呢?”
祝若旸挠挠头:“可是你平时也不写作业啊。”
沈钺低下头,两指捏住祝若旸白面团子一样的脸蛋:“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你对我负责,每天放学来家里看我,陪我写作业,再陪我一起吃晚饭。”
祝旸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被揽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慌慌张张回头看:“呀,你书包刚才不是坏了吗?不用管它吗?”
沈钺一只手覆在他的发顶,轻轻地转过他的头,柔声道:“不用管这个。”
当两人路过一扇打开的窗户时,沈钺趁祝若旸不注意,顺手把刚才的书包扔出窗外,若无其事地搂着自己的小羊走出了校园。
当天晚上,祝若旸又被沈钺哄着骗着留宿,当他盖上那张自己专属的小花毯子时才迷迷糊糊想起来:沈钺他今天,好像一开始就没背书包吧?
当天晚上蒋渡几乎是爬着回的家,脚还没迈进家门,白天接到教导主任电话的蒋母就气急败坏地从卧室里冲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在学校闯祸!”走到门口,看到儿子双手空空,她肝火更盛:“你书包呢?蒋渡你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啊!原来还写写作业装装样子,现在连书包都懒得背回来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妈!”
当天晚上,被蒋母身体力行地证明是亲生儿子的蒋渡正呲牙咧嘴地坐在床沿给自己擦药,突然,蒋母的问题闯入他的脑海,使他陷入深深的困惑:“对啊,我书包呢?”
第二天,蒋渡在学校花园的树杈上找到自己了破破烂烂的书包,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他气得脸都几乎扭曲,对天狂吼:“妈的,沈钺这个贱人!”
此刻祝若旸慢吞吞地走在去看望沈钺的路上,恨不得一直走到明天。
他仰头看天,心事重重,一边万分懊恼为什么自己那天不早点溜走,一边在心底黯然神伤自己为什么是只小羊,力气小心肠软也就算了,脑子还笨,爸爸也是羊,怎么就能当黑道老大呢?转瞬又想到了今天早上还差点被人当作草,伤心程度简直翻了两翻。
唉,再这样下去就得被人逐出食物链了。
这边贺琢空有一肚子脏话,电话里却只剩下一片忙音,他愤愤地把手里装进兜里,刚要咒骂出声,后背却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贺琢皱眉回头,原来是今早那个跳脚说自己是“小羊”的男生。
男生愣愣地看着他。
贺琢下意识反应道:“对不……“
他低头一看,眼前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呢,他恍然大悟,”是你啊!你是那个……草?”
祝旸气得想把书包扔他身上,冷冷地把问号改成叹号:“草!”
然后转头就走。
周围的同学纷纷绕开贺琢,在一旁胆怯地旁观,独留他一人在仰天叹息。
你们南林高中的人真的好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