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在寻找那条归家的路,不经意仰望星空,却发现早已走出时间与生死。」
宇宙中漂浮着无数的星体碎片,早在虫族尚未繁衍壮大的时代,萨利兰法星球就曾经遭遇过一场浩劫。百万年前,一颗巨大的陨石与星球相撞,导致地面崩裂,山火爆发,险些毁掉整个虫系文明。
雌虫大多骁勇善战,他们的身体因为恶劣的环境而不断进化变强,得以幸存。孱弱的雄虫却因此死伤大片,数量急剧下降,侥幸存活下来的一批已是寥寥无几。
现在萨利兰法星球的雌雄比例极端失衡,雌虫频频降生,雄虫却愈来愈少。作为繁衍链中至关重要的一环,雄虫理所当然受到了帝国的优待与追捧,无外乎约里加他们捡到路远会如此兴奋。
「雌虫在战斗状态下可以长出用来飞翔的翅翼和尖锐的利爪,那样便于我们作战厮杀,但雄虫却是没有的,您看。」
约里加说着手腕一翻,只见他的右手忽然覆上了一层暗色的虫甲,指甲暴涨变长,尖端闪着金属色的寒芒,可以轻易撕碎血肉。
路远看在眼里,只觉得像科幻片一样,愈发肯定自己在外星球。他不动声色观察着舱室四周,发现在「非虫化」状态下,所有虫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有发色和瞳色的差异,根本分不清雌雄:「你们分辨性别就是依靠这个么?」
约里加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路远会问出这种问题,反应过来道:「阁下,雌虫从出生开始后颈就会带有虫纹,而雄虫则是没有的,如果想分辨雌雄的话,只要看一下后颈就够了。」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例如雄虫大多又矮又柔弱,外貌也不如雌虫精致,但这几项条例在路远面前显然不成立。
路远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他的脖子上好像有一处纹身。
约里加却没注意到路远的反常,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阁下,等会儿到了医疗中心,医生会给您做血液纯净度检测,就算没有居住证也没关系,帝国给予雄虫的补贴政策非常丰厚,假如您的血液纯净度足够高,是可以享受一等星民待遇的。」
路远又听到一个新词:「血液纯净度?」
「当年撞击星球的陨石其实是一颗特殊源石,内部蕴含着一种放射性污染能量,长期接触会使基因产生变异。雄虫因为体质孱弱,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辐射污染,导致繁衍能力下降。虽然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净化,血液纯净度已经提高了很多,但目前血液纯净度最高的一位雄虫冕下也只有56而已,目前被帝国授予皇室爵位,奉为贵客。」
那位雄虫冕下大概非常受欢迎,类似大众情虫一般的定位。路远发现约里加提起对方时,脸上出现了类似追星一样的狂热神情,连语气都不自觉雀跃了几分。
路远终于开窍似的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雄虫血液纯净度越高,繁衍能力也就越强?」
约里加耸了耸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那位冕下是极个别例子,大部分雄虫的血液纯净度都只有30左右。」
他语罢不着痕迹看了路远一眼,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同情,内心猜测面前这位阁下的血液纯净度大概高不到哪里去——
路远在索里蒂亚密林里待了整整五天,那是整个帝国污染源最重的地方。
路远并不知道约里加内心的想法,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他接受了约里加的全方位洗脑式科普。当路远得知萨利兰法星球并没有女性时,三观碎了一半,当得知虫族繁衍需要靠雌虫来怀蛋时,哗啦一声直接全碎没了。
「怀蛋?你们吗?!」
路远已经愣住了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约里加身上,然后又慢半拍落在尤斯图身上,目光略
过他们精壮流畅的身形线条,实在难以想象他们居然会怀蛋生孩子。
明明看起来和男人没什么区别……
尤斯图一直游离在中心之外。他仿佛注意到路远过于「火辣」的目光,懒懒掀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阁下,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么盯着一名未婚雌虫看可不太礼貌。」
他双腿交叠而坐,服帖的军裤因此出现了几道褶皱,及膝的黑色长靴看起来冰冷而又坚硬,气质也是如出一辙的危险,无论怎么看都与「怀孕」这种柔软的事扯不上任何关系。
路远现在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一个百分百的纯人类,既没有雄虫用来散发信息素的腺体,也没有雌虫用来作战的翅翼,就像一个地球人既没有女人的也没有男人的jj,回头去了医院做检查,该不会被当做不明生物抓起来研究吧?!
切片?抽血?火化?
路远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忖着该怎么避开医院。他不经意看向自己腿部的伤口,发现早已包扎完毕,像是找到了什么理由,对约里加道:「我的伤其实并不严重,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吧,不用特地送去医院了。」
约里加有些吃惊:「您不去医院吗?可是我们已经上报医疗中心了,您要不还是去做个检查吧,毕竟索里蒂亚密林的污染指数很高……」
路远低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和手腕:「谢谢,不过我的身体目前没什么问题,如果以后出了什么状况,再去医院也不迟。」
约里加意识到了什么:「您是不是不喜欢去医院?」
路远闻言正准备回答,头顶却忽然响起了一道慢悠悠的声音:「您不喜欢去医院吗?虽然说雄虫永远不会有错,不过阁下,我建议您最好还是去一趟。」
路远下意识抬头,却见那名银发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双手抱臂,以一个轻松随意的姿势背靠在舱壁上。
路远微微皱眉:「为什么?」
尤斯图却答非所问:「您有没有感觉受伤的那条腿毫无知觉,并且浑身发冷?」
路远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好像有点。」
尤斯图继续问道:「那您有没有感觉到大脑昏沉,很想睡觉?」
路远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