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捉弄她们?
对她是如此,对她的女儿亦是如此。
她所经历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让她的女儿经历一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头一次,林蜜雪恨死了这命运的造化弄人,恨死了这天理的不公。
她抱着花期,双眼通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而清冷,一颗泪从她的眼角划过,没入了花期的发间。
当年不悔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哭,当年,她孤身一身在国外颠沛流离,她没有哭,但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遭遇着她曾经遭遇的时候,那一瞬间,痛不欲生。
当年,她还曾幸福过几年,她有他的孩子,她还有为他报仇的信念来支撑。
而她的女儿有什么?他们两个才刚刚在一起而已,他们的幸福连开始都未开始便到了结局。
她看着花期浑身是血,她看见了花期眼里的死志,她甚至看到了花期手腕处还未愈合的伤口!哪一样不和当年的她一样?她不能让小七和她一样重蹈覆辙,不能!
许久,林蜜雪微微睁开了眼睛,一丝潋滟的光芒从她的眼底迸射了出来。
她是一位母亲,母爱是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她会用自己的一切支撑着自己孩子活下去,她会奋不顾身地将自己的保护起来,谁也不许伤害,谁也不许!
原本悲痛的目光渐渐地化为前所未有的坚毅,她抱着自己的女儿,仿佛想要搭起厚重的堡垒保护自己的怀里的幼崽。
她说过,谁伤害她的孩子谁就会和谁拼命。
她说过,她只有她的孩子了,一无所有了。
“不许哭!小七,听到了没有,不许哭!”她抱着花期,颤抖着自己的唇瓣,将花期撑起,那双和花期相似的眼眸噙着一分没有能懂的坚定。
花期抬眸望着她,目光空空的,一片一片的茫然,原本刚凝聚起来的神魂又散了,一颗一颗的眼泪从她的眼里流出,呆呆的,没有焦距,竟是无尽的黑暗,宛若死亡。
林蜜雪看着她,左手一抬。
“啪——”清脆而狠重。
一个巴掌落在了花期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出现在花期苍白的脸上。
林蜜雪隐痛地看着她,她的手颤抖着,却是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花期一个巴掌。
花期浑身一怔,感觉着脸上的痛楚,她的眼神渐渐凝聚,目光落在了林蜜雪的身上,见到林蜜雪的眼里是她不曾见过的冷冽和坚毅,她愣愣地回应着:“妈……”
“小七,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林蜜雪红着眼睛对着她吼道:“你以为你这样子事情就可以挽回吗!我告诉你,不能不能!如果我当年像现在的你一样,你觉得你父亲会回得来吗!不能!谁没有失去爱人的时候,你可以痛不欲生,你可以沉溺在自己的悲伤里,我们可以陪着你走出来,走出这份黑暗的狐疑,可是,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想死,你明不明白!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你对得起谁!你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哥哥,对不起你爷爷,更加对不起默城!小七,你给我醒醒!你这个样子,还是我的女儿吗!”
说道最后,林蜜雪的声音都沙哑了,这个一向自持得体的女人头一次失态了,那般坚决,那般果断。
母亲,永远是孩子最可靠的后盾,即便她也悲伤,即便她也痛的无法自已。
“妈……”花期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她听着林蜜雪的话,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愿意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可是,泪水依旧凝聚成一个个泪珠不停从从她脸颊子里落下,看上去无比的脆弱和无助,随时随地都会倒下去一般,“默默说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只爱我一个啊,你说,他一个人在那里该有多孤单,我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在这里活的好好的,他却那么只能一个人在黑暗里,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他一直陪着我,如今,我好想下去陪他啊,可是,怎么办,我连这么简单的要求我都无法做到……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女儿眼里的悲痛和绝望,她何时看见过自己的女儿如此狼狈如此虚弱过?林蜜雪的眼睛都红了:“你以为你放弃你的命就可以逃避一切了吗!你忘记了吗,你要为默城报仇,你要让那些混蛋死无藏身之地!你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你知道吗!”
听着她的话,花期眼里的星光终于一点一点的凝聚了起来,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亮光,阳光下,她苍白如雪,而那双眼睛仿佛黑暗里挣脱出来了的弧光,亮到灼眼,她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林蜜雪的话,仿佛找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目标和希望:“对,我要给默默报仇,我要给让那些人给默默陪葬!我要报仇,我要……”
是啊,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的放弃,她怎么可以放过那些伤害默默的人,她要报仇,她要……
她越说越癫狂,似乎即将失去神志。
随后,她还未说完,林蜜雪忽然一个刀手砸在了她的后颈,一片眩晕涌上了她的头,一片的黑暗瞬间将她卷了进去。
花期仿佛耗尽了她全身所有的精力,她整个人一颤,眼睛一翻,整个人彻底的晕厥了过去。
林蜜雪抱着她,看着花期终于松弛下来的面容,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尽是悲痛和坚毅。
谁也没有想到,没人知道,花家的大媳妇儿林蜜雪在外经商多年,却有着不错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