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原以为是儿子是被吓掉魂儿了,让太医开了些药,又悄悄找了叫魂儿的婆子来,拿着韩元俨的衣服偷摸到上清观门清,唤着儿子的乳名,连喊三日,希望把掉的魂叫回来。
整个过程,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宫中严禁巫术,若被人发现,告到皇上那里,她母子二人怕是要治罪。
还有那个碧虚道人,整天的故弄玄虚,说话、做事半人半仙,云山雾罩,让人看了瘆得慌。
三日后,韩元俨终于退烧了,舒妃才算放下心来。
但好似又回到了以前,整日神情恹恹,茶饭不思,连最爱的国子监都不去了,看了两页书便说累。
儿子这种状态,舒妃太熟悉了。
在谢凝之前,韩元俨每天都是如此,似乎只有躺在床上才能续命,稍走两步,就捂着心口,说不舒服。
照例,请太医开方抓药,许久不用的泥炉药锅又升起火来。
怎么看场火刑就被吓成这样?舒妃心想。
这时,门口一阵骚动,小太监刚进门禀报,顺德帝跟着就进来了。
“元俨呢?快让朕看看!”顺德帝扶起正要行礼的舒妃,径直向内室走去。
韩元俨见到父皇,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想要行礼。
却被顺德帝拦了下来,他扶儿子在床前坐好,又拿了两个软枕垫在身后,“前几天还好好的,今日怎的就病得这样重了。”
“是臣妾思虑不周。”舒妃站在一侧,面容凄苦,“那日去上清观观刑,臣妾本不想元俨去,但看他已好了许多,想着应该不碍事,就带着他去了。谁知从上清观回来,晚上就发烧了。”
这时,宫婢端来汤药。
顺德帝接过药碗,用玉汤匙缓缓搅动药汤,好让热气快点散去,待药汤稍凉,自己先尝了一口,再喂给韩元俨。
舒妃欲接过药碗,“陛下,这等小事,让臣妾来做吧!”
顺德帝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喂儿子吃药,看到韩元俨的脸越皱越苦,又命宫婢拿来蜜饯,刚喝完药,便往儿子嘴里塞了两颗蜜饯。
“甜不甜?”他问道。
韩元俨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多谢父皇来看儿子,太医说了,我很快就会好的,等我好了,把给父亲的手笼子做完。”
舒妃拿出做了一半的手笼子,“他说冬天快到了,自己猎了两只兔子,拾掇了柔软的兔毛,说要给陛下做个手笼子,这样陛下冬天批折子时就不会冻手了。”
说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老天爷,这是为什么啊?她的孩子至纯至孝,身为皇子,从来不争不抢;她虽是皇妃,吃穿用度尽量节俭,从来不参与后宫争斗。
可是,为什么病厄总是不放过她的孩子?
顺德帝抚上韩元俨清瘦的脸庞,“三郎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父皇带你郊外狩猎。”
韩元俨坐着点头,但却是强打精神,不过稍坐了些时候,他的精力已明显委顿下来。
顺德帝见此,让他重又躺下,掖好了被角,带着众人到了室外。
“三郎的身体打小就不好,你这个当娘的更应该处处小心,上清观火刑那么吓人的场景,你差个人回朕一声,不去就是了。何苦跟着众人凑着热闹?”顺德帝说道,话语中有着轻微的埋怨。
舒妃本就因为此事自责,经他这么一说,内心更加愧疚。
为何当时不坚持自己的想法?
“当时王公公到各宫传旨时,说各宫若无特殊的缘由,都要去观刑……”舒妃想起那日王德望到宫中传旨时语气强硬,让她不敢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