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事一根筋,不懂变通。”顺德帝拿过桌案上做了一半的手笼,抚着那柔软的兔裘,“王德望是到合宫传旨,若不这样说,有多少找借口不去。”
“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顺德帝拿着手笼,起身说道:“以后你宫里的事,特事特办,让御膳房再拨两个人来,做些三郎爱吃的。尚药局也专门划出人来,三郎的汤药让那些懂药理的人看着。”
“以后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随时来问朕,切莫再为这凡俗礼节,误了孩子。”
舒妃在身后施礼恭送。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三郎在国子监不是有个同窗,叫谢什么来着,让他也帮着瞧瞧。”
“回陛下,他叫谢凝,可谢公子只会做药膳,无病时调理身体尚可。现在三郎病得这样重,只靠药膳怕是不行。”
舒妃不是没想到谢凝,但想到以前在国子监时顶多做药膳,再者,也对民间游医的医术存疑,就没有差人请。
“多个人看看总是好的,再不济,陪三郎说说话也行。”
顺德帝余光看到室内昏暗的烛火,韩元俨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半张脸,面如灰土。
他抬脚迈出门槛,室外秋风萧瑟,满眼的溃败之意。
但愿真如碧虚道人所说,儿子的这场病和那场烈火,能让背离正途的一切重回正轨。
送走皇帝,舒妃便打发小太监去请谢凝。
她现在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就算是根稻草,她都要抓住试试
陛下说的对,就算不能诊病,能陪三郎说说话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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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凝回到京城,又向国子监告了半月的假,待伤养得差不多,才回到国子监。
许应龙帮他抄了厚厚一沓笔记,有批注,有注释,有的还写了夫子的原话。凡是他认为是重点的内容,都用不同的符号标出,还写了自己的见解。
“应龙兄,多谢!”谢凝由衷说道。
“同是舍友,谢兄不用客气。”许应龙照例拿出半份凝固的粥,裹在荷叶里,便是今晚的晚饭。
他看谢凝一直盯着着,面有窘态,“谢兄是不是没有吃晚饭?”他看了看谢凝的周遭,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带着大包小包,桌案上也并没有吃的,便举着荷叶粥问道:“谢兄,可要吃些粥?”
“好啊!”谢凝爽快应道。
许应龙迟疑着掰了一半,撕下半张荷叶,隔着桌案递给他,“你不一定吃得惯,勉强能填个肚子。”
谢凝接过,学着许应龙的样子,摊开书本,就着油灯,开始看书。
一口粥,一眼书。
真寡淡啊!
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有那食如嚼蜡的冷粥和那枯燥的文章。
可再看许应龙,如食佳肴,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人各有志,不可相强。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不必相同,重要的有所立,有所成。
正在此时,学正大人敲门进来,“谢监生,宫里来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