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么穿戴妥当后挺直腰板走出房间,说是只进来坐了坐,似乎也能成立。
盛骁突然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深明大义了?穿一件衣服的工夫里,他耕过地像是又上了冻,也不知方才的松软还在不在。
毕竟衣冠楚楚之下的液体早就已经蒸发殆尽,不用仪器鉴别谁也看不出来。
他试着问:“你晚上还来吗?”
沈俊彬随手理了理头发,看起来更加利落干练,潇洒无限:“你想让我来?还是不想让我来?”
沈总监的嘴巴让人又爱又恨。虽然他话里常常有攻伐守备的智慧和寸步不让的力量,但此时盛骁显然更喜欢听他用直白的短句描述心情:我来,我来找你,我要睡你。
对盛骁来说,都一样。
他郑重地问:“我是问,你还想不想来?”
早就察觉到背后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沈俊彬系扣子时胳膊抬得都比平时端正许多,可表演得太投入,一不留神就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他旋即想起今天并没有带领带,又向下解开了两粒。
他清了清嗓子,拖延了微不足道的一两秒钟。
心中有一个念头像活泼的小火苗跃跃欲试,门口传进的凉意却说nono,不可操之过急。
青菜豆腐可以下锅随便炒炒,一塌糊涂或是半生不熟都能将就着吃,但越是昂贵的材料容错余地就越小。火候不到,莫说贸然起锅了,哪怕只是提早掀开盖放了汽都是功亏一篑,再回炉成品也差强人意。
盛骁这样的人,当他是材料就不用考量他究竟价值几何了。
他是只此一份的。
经验不足更得万般小心,沈俊彬要辨色、听声,甚至闻味儿来判断时机。而那个火苗,它太小了,在盛骁的面前恐怕有无数东西都比它耀眼。
它左右看看,自觉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只得闷不吭声地退避三舍。
沈俊彬未摸清这个问题的玄机在哪,答得干脆显得自己太便宜了点儿,答得保守又有忸怩作态之嫌,只能避开话题,做出不耐烦的样,痞气地喊道:“哥哥,您能先起床吗?我赶时间。”
盛骁:“……”
他反手一扬猛地掀起被子,立刻起了床,两步跨过去,一口气将那张气势强硬的嘴吸得像刚吃过二斤川椒,恨不得想咬得它吱哇乱叫,又把沈俊彬刚打理好的衬衣从西裤里拉了出来,硬是伸进手粗鲁地前后摸了一通。
他不像是占人便宜、吃人豆腐,倒像是摘下枝头的果子狠狠咬一口示威:连你这棵树都是我的。
沈俊彬措手不及,被人过于用力地夺走了呼吸的主权,鼻腔只能发出含义不明的音节,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想要给予回应,对方已经松开手,人也走远了。
像是采完花蜜又吃饱喝足的蜜蜂,不需要花为他开得更盛,他自有办法采撷,当然事过之后也没有多余的留恋。
沈俊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扯得不像话的衬衣和腰带。
在沈总监行动迟缓地对着镜子收拾凌乱残局的时间里,盛骁利索地穿好了衣服:“走。”
他没睡够,又有点儿情绪,一路上兴致都不太高,鲜少开口,完全没有尽到作陪的义务。沈俊彬就更加沉默了,从路边的小商店买了面包拿在手上,看也没看就吃下填肚,自始至终脚步未停。
宏升巷的餐具虽多但千篇一律不尽人意,沈俊彬总是皱眉头。
盛骁看得出来他心急,却不见他抱怨,过一会儿又隐隐觉得他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