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燕歌几次听说晏清河的名字,心想这位剑仙前辈当真了得,若不是他当年出此计策,恐怕没有数十年来武林的平静。沈秋水更是感慨怅惘,想起晏清河生前两次不顾安危找到自己,详说四剑的来龙去脉,不料江湖故旧,竟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千丝万缕。
就在此时,近处忽然响起一个清脆女声,泠泠道:“白哥儿,白哥儿!”
方白立即应道:“我在这里!”
姬燕歌见他分明是少年憨态,却强装凶神恶煞,拜仇无名为师,不由扬唇微笑。方白偶一侧视,正对上她的灿然笑颜,蓦地脸上一红。
不多时,就见一个穿绾色锦缎绣连枝桃花的清丽少女奔至,见了姬燕歌脸色一滞,道:“她是谁?你为什么与她说话?”
方白道:“师尊要我看押这两人,你休和他们说话!”言语之间,甚是颐气指使。
那少女却不生气,微微露出笑容,道:“你走了一路,饿不饿?白哥儿,来,我这里有干粮。”说着转头又朝姬燕歌一看,皱眉道:“你们是谁?”
姬燕歌心下正奇:这么一个平庸难看的村野少年,倒有一个挺好看的小姑娘倾心喜欢,真是有趣。见她发问,便道:“你又是谁?”
少女傲然道:“我叫黎淡薇,怎样?”她似乎生怕方白不悦,赶紧闭了嘴,不再和姬燕歌说话。
姬燕歌又休息了片刻,不愿再久留在青城山,便和沈秋水起身要走。
方白抢上前道:“你们可不许走!”
姬燕歌也不理他,径自要踏出观门,却见方白急急抢上,拦道:“这……这,你要走,我也得看着你们!”
姬燕歌闻言眉梢一挑,笑吟吟道:“那也好,你便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出手如电,已点了他的哑穴,找来一根绳索缚住双手,拴在青鹿后蹄上。她骑上青鹿左跳右窜,转眼出了青城主观,方白哪里受得住,不多时便跌得鼻青脸肿。
黎淡薇拔腿疾跑着追上,一面蹲下身扶住方白,一面道:“你要害死他吗!住手!”说话间也被姬燕歌点了哑穴。
姬燕歌看远处数座山峰上有烟雾腾起,知道这是青城派召集弟子的信号,不便多留,便解了方白双手的绳索,与沈秋水纵马下山去了。
“沈师兄、姬师妹,请”,药王谷弟子把两人领到凝碧坞中,言行举止,态度甚是恭谨。
两人下青城山之后,沈秋水便同姬燕歌到药王谷中拜访,等到借宿休养数日后,渡河翻山不出十日,便可到昆仑山口。
这药王谷在初唐时曾经兴盛,随后逐渐没落,至今已成江湖上的二三流门派。自这次仇无名杀入中原后,武林里人人自危,故对姬、沈两人的到来,药王谷当然欢迎不尽,因此在供奉茶饭、礼节用度上,一应不敢亏待。
过了不多时,又有弟子前来,手中捧着一只信鸽,态度亦是恭谨,道:“看它的标识,应是武当派给沈师兄的传书。我药王谷见它受伤坠下,便赶紧救治送来,其中的传书,绝不曾轻动,请沈少侠亲展。”
沈秋水谢过那弟子,展信读罢,对姬燕歌道:“仇无名来到中原,连挑崆峒、关中、峨嵋、金刀、青城几派,崆峒派的两位长老、峨嵋派的静空、静惠师太、关中剑派的葛老先生和青城派方、杨、林三位道长全部被杀死,金刀门更遭灭门惨祸。”眉宇之间,仍是愁云未散。
姬燕歌道:“他既是为夺四剑,为何不上昆仑,却要参加什么武林大会?”
沈秋水便把当日晏清河所说有关四剑的一切故事尽数告知,道:“这次武林大会过后,江湖上拟选出武林盟主。少林的空见方丈曾经承诺,待选出盟主,就把黎阿剑转交给其。仇无名要参加武林会,多半为了黎阿剑而来。”
姬燕歌生长在昆仑,师父白帝向来放肆不羁,视天下神器宝物为沙土、心法秘笈为瓦砾,阁中□□宝藏数不胜数,却常常弃如无物。
自从得剑以来,她只知寒虬剑乃无上名器,现在听沈秋水一说,才知道四剑之中,还有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心道:难怪那仇无名见了寒虬剑,几乎舍命要来抢。
她一转念,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那天自己帮了唐厉一个小忙,假扮某人和丐帮的穆铁风打过一架。不过纵是穆铁风以为自己假扮的那人得到了寒虬剑,四剑上的心法只得其一,威力未必能有多大,穆铁风是丐帮赫赫有名的八袋长老,凭他的武功修为,何必害怕得体如筛糠,以至自尽?
除非他以为,那人已然集齐了四剑,武功境界已远在自己之上,再无生还的可能。
念头甫出,就被姬燕歌自我否定:其他两剑且不提,黎阿剑的最近一任主人便是剑仙晏清河。而晏清河实际早在十数年之前,已把黎阿剑交给少林寺保管,怎么可能被旁人夺得?
灯影绰绰,姬燕歌撑着肘看灯下流萤扑飞,在桌案上照下朦胧的影子,忽然道:“子珣,那个剑仙晏清河,是不是个身形高瘦的玄衣人?”
沈秋水愣了片刻,道:“你也见过晏前辈?”
姬燕歌摇了摇头,复又陷入沉思:难不成那天唐厉让我扮的正是晏清河?不对,十数年来, 晏清河一直生死难辨,若不是他亲自来找沈秋水,江湖中谁能料到他的死活?再者,穆铁风 和晏清河的恩怨也远在数十年前,那时唐厉还未出生。唐厉怎么知道他还活着,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武功?
姬燕歌想了许久,心道:是了,唐呆子最爱坊间的江湖传闻,唐门中又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