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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鸢正处于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头顶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有千百根冰针同时刺入肌肤,她瞬间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模糊,水珠在眼前飞舞,她拿手抹开脸上的水,才看清如今置身一个完全陌生的屋子里,旁边一个小男孩正一手拿着水舀子,一手掐着腰:“饿,我饿,吃饭饭。”
她细细回想,刚刚还在宫宴之上,怎得突然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没想明白,一股寒风自门外吹来,凉得她打了个喷嚏,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她看向面前小孩:“这是哪?”然后指了指自己衣服,“你家里人在哪?”
那男孩把手里东西一扔,哇哇大哭:“坏蛋欺负人,呜呜呜。”
“?”
张鸢没理睬他,任由他扯着嗓子哭,在屋里转了转,她的衣服上已经凝结了细小的冰晶,这么冷的天,不换身衣服一会就要受寒。
刚打开衣柜,一个男人拄着藜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嘴里大声嚷嚷:“秦烟你现在胆子大了是吧,还敢欺负你弟弟?”
张鸢看着面前的男人,蒜头鼻三角眼,一副奸猾之相,她四下看看,这屋里也没别人了,秦烟,是在叫她?
男人把小孩扶起,一边骂着她,一边安抚男孩。
张鸢拿起旁边的铜镜看看,虽然换了身粗布衣服,但确是自己的模样,她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一大一小。
从门口又走来一个女子,急急忙忙,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长得清秀可人,她伸手去拉那男人离开,男人却推她一把:“你看看你们秦家,真是家门不幸,养出来的女儿,一个个好吃懒做,你这妹妹都十六岁了,还这个德行,什么人家敢要她啊,再加上这个傻子弟弟,我是造了哪门子孽,竟然娶你。”
那女子也不说话,看了张鸢一眼,带着一脸窘态去拉男人,男人被她惹烦了,便拿起手里的藜杖准备打她,以那男人的狠劲,打在这女子身上少说得修养十天半月。
张鸢三步并做两步,抬手去挡,以内力震开,以她的武功对付这一弱男子本是绰绰有余,但那藜杖却稳稳劈在她胳膊上,如同被利刃猛然刺入,她吃了痛,胳膊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垂下,骨折了。
然而面前的情况却比这胳膊上的疼痛更令她摸不着头脑,她被废武功了?她试着调动内息,果然体内空空,她一身武功确实没了。
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女人上前扶住张鸢的手,把她拉在自己身后,男人慌了一瞬,神色闪躲,但嘴上依然不饶人:“你。。。你少装模作样,我可没用力,”他指着女子,“你赶紧做饭,饿死了。”拉着男孩就出去了。
女子放下锅铲,解开围裙,把张鸢扶到一旁坐下,看着她身上都湿了,拿起毛巾为她擦干,又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让她换上,张鸢冷得已经有些哆嗦了,拿起衣服边换边问:“这位姐姐,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她却迟迟不回应,女子见她左胳膊不方便,就过来帮她穿好衣服,拉着她出门,张鸢停住:“你可以告诉我这是哪吗?”
女子拿了门外的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葫芦的样子,又指了指她的胳膊,这是要带她就医的意思,张鸢也看出眼前的女子应该是哑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女子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医馆,这个县不大,街坊四邻都相熟得很,刚进门药童就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之后大夫熟练地给张鸢接上骨,还拿了几副安神的汤药,女子随药童拿药时,张鸢问向大夫:“大夫,我这头不太舒服,忘了些事,您能告诉我这是哪吗?陪我来的女子是谁?”
大夫蹙着眉,又搭上她的脉:“离魂症?”他一缕自己的胡须,“可这脉象不像啊,离魂症多由心肾不交、气血亏虚所致。。。”
张鸢见问不出究竟,堪堪抽回手:“多谢大夫,我没事了。”
和女子一同回去的路上,张鸢寻了个理由,找附近邻居打听消息。
她不知因何缘由来到魏国,她在大梁不曾听过这里,这儿的人也没听过大梁,舆图上没有这个国家。
她和秦烟同岁,长得一模一样,严格来说,她就是秦烟,刚刚的女子是她的亲姐姐,名秦卿,自幼便不能说话;男孩是她弟弟秦安,几年前中了邪后,一直痴傻;而那个瘸腿男子是她姐夫,赵顺,赵顺脾气暴躁,对她和她姐姐动辄打骂,邻里都十分不平,她怀疑之前的秦烟没准就让赵顺给欺负死了。
张鸢本不想回去了,那些人与她无关,她现在没了功夫,若正面打起来毫无胜算,但转念一想她走了,秦卿该怎么办,何况她也不知道该去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去。
刚走出去几米,她只觉头部发沉,接着疼痛难忍,像有人拿着剑在她头里挑拨一般,她抱着头蹲下身子,她的额上汗涔涔的,刚刚和她搭话的茶馆老板看她痛苦的样子,扶她坐到一旁,喊着:“小秦,你怎么了?”
周围一切渐渐模糊,她看到老板的身影,但是听不到他的声音,接着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脑中响起:“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声音越来越大。
“谁?杀了谁?”
“他,你忘记你的任务了嘛?”
张鸢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她新接的任务,首领的命令,杀了画中的男人,画中男子眉宇间透着清冷凛冽之气,眼眸深邃如寒星,鼻梁高挺,唇角微抿,一头乌发被简单束起,随风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