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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一支箭矢划破长空,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从女子身后疾驰而过。这箭矢之快,仿佛超越了时间的束缚,连在场众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与速度,精准无误地穿透了女子头顶轻盈的幂篱,而幂篱则如同被春风轻抚过的花瓣,缓缓飘落,露出女子清秀绝俗的面容,眼中闪烁着惊讶与不解。
与此同时,那箭矢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前,直至“嗖”的一声,深深嵌入了远处的靶心,稳稳当当,分毫不差。
青儿回身看到正信步走向他的王朗,他笑得宛若开春的一缕阳光,明媚温暖:“姑娘好箭术!”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莫说这斗鸡遛鸟的富家子弟,王朗对其渐生情愫,也知她是春风楼的四位佳人之一,这绮梦之夜如今炒得火热,他深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且上都城内只他一人见过青儿,自觉高人一等,但他依着青儿,并没有对外声张。
王朗上钩后,赵家公子在府内摆宴席,特来春风楼请几个会唱曲跳舞的姑娘,青儿被安排在其中。
赵、王两家虽然不和,暗中较劲,但面上总过得去,王朗和赵赟正在推杯换盏,便注意到戏台上身姿婀娜的青儿,盯着眼前人不由得蹙眉。
青儿虽然带着面纱,但眉眼如画,模样标致,又识大体知礼节,座下之人无不对其另眼相待,知她是四位佳人之后,更连连赞叹赵家果然不同凡响,今夜托赵家的福,可以提前一睹佳人风采,话语间全是奉承之词。
王朗只坐着喝闷酒,也不多言语,王家当初从丰县举家来此,虽然多年经营有方,有了自己的产业,但一直融不进上都的圈子,大家话语间也只把他当做外地人,言语间难免有几分轻视。
王朗自知是他得了先机,与青儿认识得早,他又岂会甘愿白白拱手相送,咽下这口气呢。
同样坐立难安的还有清平县的李玉师爷,这几日派去寻人的衙役们接连回来,都没有秦烟的消息。
他之前一人撑起县衙,办事周到稳妥,但如今秦烟已经失踪几日,还是在县衙失踪,他难辞其咎,只怪自己当时大意,不该把她一个女子留在此处,心里既愧疚又担心,连带着对秦卿都愈发照顾,生怕再有什么闪失。
李大厨回来后,秦卿仍干一些简单的洒扫,但也常常心不在焉,不是打碎茶杯便是碰掉东西,问赵顺他也说不出个究竟,从不认自己见过秦烟,她与他怄气,除了回去看看秦安,大多都留在县衙等消息。
秦之行倒是一如往常,他本就寡言少语,秦烟在时,还多和他聊上几句,如今仍是清清冷冷,无喜无悲。
一匹快马停在县衙门口,顾一翻身下马,带着一路风尘,匆匆赶去书房,听到动静的李玉和秦卿也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去瞧。
秦之行知道他们担心,就允了他们一同进去:“都进来吧。”
顾一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还是如实摇摇头:“我一路打听,没人见过秦二姑娘。”
秦卿听闻悲痛不已,一直悬着的心终是受不住,晕了过去,大家齐齐把她抬回屋里休息。
顾一交代着在上都的见闻,三日后上都的春风楼将举行绮梦之夜,据说吸引了不少人,上都的客栈都已住满,她们那新进了四位佳人,只有当晚出价高者可以一睹芳容,他说着呈上一个手镜:“这还是我跑了几个铺子才寻着的,这手镜起初是当礼赠送,后来被人当做新鲜玩意,不少人在公开售卖。”
秦之行拿着手镜,仔细端详,手镜背面粘着姑娘的剪影小像,虽并无眉眼,但寥寥几笔勾勒得顾盼生姿,有似曾相识之感。
他把手镜收起,将衙内的事务暂且由李玉代管,点了四五个人:“去备马,你们随我去趟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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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里,艳娘正在拨弄着算盘,算了几遍后,她忍痛把面前的银子一推:“之前的帐平了,我艳娘自是守信,这是该给你的那份,你点点吧!”
秦烟知她一定不会在钱上出错,也不再清点,伸手去拿,艳娘似是想到什么,又抽回一锭银子,像孩童得了糖果般开心:“你昨日买的簪子,钱还没付呢!”
秦烟只笑笑,让她多点几次,免得日后又要找她讨回来,收好银子后,她又让艳娘去安排几个眼生的人,定做几件上好布料的衣服,让她们扮作抬价的富商,绮梦之夜挣多挣少,可全仗着这几人了。
两人正在此有商有量,聊着当日筹备和一些具体细节,仆役敲门来报:“刘牧刘知州来了!说是要见那四位美人,拦都拦不住。”
她们四位除了青儿是引着王、赵两家来此,不得不得出面,其他人自是最好不让任何人得见,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艳娘皱着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转瞬又恢复了平静,笑道:“既然来了便是客,没想到我这小小春风楼还有今日,快请上座。”
她先一步命人把酒水提前摆上,招呼了几个嘴甜的姑娘先迎着,送去玉香阁,回房稍作整理后,便娉婷袅袅地去迎了。
玉香阁屋里屋外围了十几个随从,有的还拿着家伙,来者不善,见老板娘来了,开门让她进去。
推门而进,只见刘牧侧躺在软榻上,屋内姑娘莺莺燕燕唱着,旁边的姑娘不时地递着酒水、喂着水果,他打着拍子听得入迷,摇头晃脑地沉浸其中。
艳娘带着笑意,上前为他倒了杯酒:“不知今儿吹得什么风,把刘大人吹来我春风楼了,真是稀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