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偏厅的临窗大炕上;周昌帝与君南夕两人面对面地棋盘上对弈着,周昌帝旁边站了位三十出头的婉约美人,美人含笑地给他摇头扇子,慈爱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到对面君南夕的身上。
周昌帝手执黑子,拍的一声落在了一个关键点上,手移开后眼一扫;发现整盘棋中,黑子占据地利的优势;对白子全面压制。他满意地笑笑,端起一杯放在手边的茶;惬意地喝了一口。
“皇上又欺负五儿了。”戚贵妃掩嘴一笑,温婉柔和的声音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莲儿,朕是在和他切磋呢;怎么能说是欺负他呢。”
戚贵妃轻哼一声,“皇上,这话我听着臊得慌呢。您的棋艺当初连太祖父都夸的,又在棋道上浸淫了几十年,五儿哪是您的对手哇。可是您每回都拉着他和您下棋就罢了,也不知道让让他。难道就不怕他被您打击傻了,以后躲着您走不和您下棋了,让您那些弄虚的人下去。”
周昌帝拍拍戚贵妃的手,道,“放心吧,傻不了的,老五心性坚定,也不是那种过分注重得失之人。”
说话间,两人又各落了几子。和贵妃说完话,周昌帝瞄到君南夕要落子了,忙看了过去,只见他落下一枚白子,棋局上原本呈弱势的白子顿时与黑子齐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周昌帝眼一喜,指着棋盘笑道,“哟,爱妃,你看,你儿子棋艺也不弱呢。朕没欺负他了吧?”可是欣喜的双眸中却划过一抹惋惜遗憾之色。
都说棋如其人,这是他爱和几个儿子及大臣下棋的原因之一。可以说,他正是通过这些棋来查看他们的性子心性的。
老五这个儿子心态很好,失大子时,能坚守住心神,努力地扭转局势;略占优势时;也没有轻敌;稳住局势;步步逼近;让胜利稳稳当当;而且还善于把握住机会,出手迅捷。正应了太祖当初告诉他的那句话,要和的棋尽量往赢里下;要输的棋尽量往和里下;不放弃任何一局。可惜——
“哼,臣妾不管你们了。”
戚贵妃转身去泡了一壶茶又拿了一些点心进来,进来后,父子俩人已经下完棋了,正好净了手。
周昌帝一坐下,然后一招手,李德马上利落地递上一本花名册。
“这个你们看看。”周昌帝把手上的花名册推了过去。
戚贵妃也眼含希冀地看着儿子。
君南夕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把花名册接了过来翻开,从右到左,一列列看得仔细。
秦家嫡次女秦桐香,谢家嫡长女谢意馨,蒋家嫡长女蒋初蓝,左家左霜,内阁大学士之女。。。这些都是名副其实的贵女。
见他看得认真,不似之前那么逃避这个话题,周昌帝心中一动,“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中哪个和朕说说,朕给你做主。”
名册里的贵女全是他给几个儿子预备的,让老五先看先挑,算是对这个儿子的补偿吧。当年要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太过自负,这个儿子也不至于连个健康的身体都没有。虽然这些年一直习武强身,但看着也比旁人单薄了一些。再者他每个月发病的几日特别痛苦,更别提这病对子嗣的妨碍。他这当父皇的如何能不愧疚?
君南夕一一看下来,目光落在谢意馨的名字上时,忍不住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般一路看下来,目光最终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殷慈墨。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回他父皇是预备给他们三个成年皇子选正妃。这名册里的全是人选。
殷家配皇子,而且还是正妃,勉强了些。加上殷慈墨庶女的出身,虽然记在嫡母名下了,但终究非正统。这样就更勉强了。
他不明白为何他父皇要把她的名字加进花名册里。
前面的都是二品女官温宁舒的笔迹,唯独殷慈墨,是他父皇的笔迹,而且看那字的运墨走势,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加上去的。
周昌帝见他眼睛老盯着殷慈墨的名字看,以为他看上她了,眉头忍不住皱起,“怎么,看上殷家的这个了?”
“皇上说的可是惠昭仪的侄女?”戚贵妃忙问。
“正是她。”
“这姑娘我见过几次,每次进宫都会跟着她姑姑来钟粹宫请安,是个孝顺知礼的,而且才学也好,和五儿倒能说到一块儿去。”戚贵妃对殷慈墨的印象挺好的,就是觉得她出身差了点。而且戚贵妃会这么说,也是因为难得看到儿子与一个姑娘稍微亲近一点。
戚贵妃越说,周昌帝的眉却越来越拧,最后他拍了拍戚贵妃,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转过来对君南夕道,“老五,她不适合你,咱还是换一个吧。我瞧着秦家谢家蒋家的几个丫头都不错,挑哪个都比她强。嗯,谢家那个丫头还是太小了,恐怕还得再养两年,你挑别个吧。”太祖说了,女娃年纪太小生孩子,对母亲不好,生出的孩子资质也比不上十八以后生出的那些。五儿也不能再浪费两年了。
君南夕自动略过他父皇后面那句,只问道,“父皇,既然对人家这么不满意,为何又把人家的名字写了进去?难道您就不怕三皇兄四皇兄他们挑中她啊?”
“说到这个,父皇也不瞒你。殷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