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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他就是不去上早朝了,故意叫起居郎薛成玉去前朝宣告称病,这回他想看看有哪些人跑来蹲着。
不出意外的,两个皇子在,吴攸在,另外五个世家有韩志禺和梁奇烽在,何姜郭都不在。
高骊一走进去就听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呼喝,都是些较有资历的、只剩下一把老骨头的老臣。
“陛下为何上午不上早朝?可知晋国规制、祖宗礼制悬于高堂?”
“陛下昨日在东区就有失礼之处,今日为何又变本加厉?”
“听宫人细说,陛下昨夜把一个御前侍卫带进寝宫里过夜,这成何体统!”
“后宫不可乱!陛下难道忘了先帝血淋淋的教训?先帝正是因为荒淫美色,丝毫不把礼制放在眼里才会让晋国蒙受灭顶之灾!”
这两个月来,高骊每次上早朝,每天就先是面对老臣们看似声势浩大实不痛不痒的讨伐。
也只有这些倚老卖老的老骨头们能嘴硬了。
之前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地绷着一张冷脸,今天他没忍着,看了一眼越嚷越大声的一个老臣,那老臣甚至已经在上谏把昨夜违规留宿天泽宫的侍卫给斩杀。
该名老臣的亲生儿子正好也穿着官服在一边,高骊淡漠地快步走上前,一只手拎住了老臣的后领,另一只手抓住他儿子,一个拎一个拖,神情轻松自如地把他们抓到御书房外丢了。
讨伐声瞬间全部安静了,一个又一个懵逼脸。
高骊面色平和地走到刚才不停嚷嚷的另一个老臣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你刚才说要看先帝的教训,说的不错,朕还没有听够,你再说几句先帝的事迹来听听。”
那老臣也是个骨头够硬的,战战兢兢地还真继续历数起来:“先帝……先帝酷爱美色,大型采花,致使国中女郎减少,又酷爱在后宫当中大兴土木,导致国库虚空,民间怨声载道,是也……是也陛下应以此为戒,不可贪图美色,犯下君王重色不早朝的陋习……”
“怎么光说着先帝好美色这一条了,怎么不说先帝最早登基时的杀戮暴行呢?”高骊面无表情地看向梁家的梁奇烽,“梁尚书,朕知道,先帝第二天上早朝时就亲口点了四千人的死刑,这还是你去办的,杀的相当干净,对吧?”
梁奇烽面色一变,恐惧的神情又浮现上来,不知怎的,想起八月初八在护国寺那天,那时高骊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对他颐指气使的样子。
“朕在边关长大,驻守二十三年。”高骊慢慢地走到御书房的主位上坐下,“朕不比先帝清楚国都里的朝政,但是朕的刀一定比先帝锋利。”
他抬手在御书房上猛烈一拍,质地无比坚硬的书桌在他掌下突然裂开,一分为二,轰隆一声响,摆在书桌上的奏折如山崩般倒下。
“朕杀人的法子,杀人的数量,也比先帝多得多,不知道在场的各位爱卿们的脖子,有几个比这张书桌坚硬。”高骊慢慢整理左袖,掩盖住袖子上褪色三颗珠子的血红念珠,“现在,诸君还有什么正事需要开口的吗?如果没有,朕有,梁尚书留下。”
御书房一片狼藉,一群大臣脸色煞白地沉默。死寂之中,吴攸面不改色地上前来行礼:“微臣有要事相商。”
“朕和宰相倒是无话可说。”高骊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抬手指向了梁奇烽,“梁尚书留下,其他人全部滚出去。”
吴攸纹丝不动,身后的所有大臣们也战战兢兢的不敢走。
第53章
谢漆整理好衣物走出天泽宫时,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一堆悄然观察的奇妙眼神。
他不喜欢高调,更不喜欢变成其他人关注的焦点,但有预感以后还会有比现在更尴尬的境地。沉默地站着当值半天,换岗时他快步离开走回侧卫室,屋里头已经蹲着两个小影奴了。
“大人!”两个小影奴一个甲二,一个乙一,甲二取的新名字叫张关河,乙一叫张征远,十五个小影奴都姓张,因他们都是无名无姓,无家无亲的孤儿,命运和缘分让他们抱着团跟了谢漆,他们这十七人便是异父异母的手足。
原本他们要跟谢漆姓谢,只是谢漆自己觉得谢这个字不好,花开花谢,世间谁人喜欢零落凋败,于是做主让他们挑个更大气的字当姓氏。
甲二选了张,其他人也全跟着他,于是谢漆现在有十五个张姓的活蹦乱跳的弟弟妹妹。
只是少了一个谢如月。
谢漆走过去摸摸他们的脑袋:“关河,征远,怎么了?”
两人先傻笑,复又严肃:“大人,昨天陛下把您叫进寝宫里,有没有强行对您做什么?”
谢漆满头黑线,心道没什么,就是趁着老子神智不清一顿狗啃,啃完嘴啃上身,啃得上半身一堆不堪入目的痕迹,还好下半身裤子还在。
“没做什么。”谢漆一脸正经,“在谈正事,你们也知道陛下在玉龙台发狂,我们在商讨对策。”
“原来如此,然后陛下就不上早朝了啊。”张关河点头,“可是现在满宫里都在造谣您被叫去侍寝了!”
谢漆差点绷不住吐血,但转念就想到别的:“你们去协助踩风,查查谣言是哪个御前宫人传出来的,查到问清楚,清理掉。”
正好趁着这会儿拔掉那些苍蝇似的耳目。
两个小影奴一下子明白了,一个出去办事,一个留下来继续看他:“大人,其实您昨天受了不小的伤对吧?文清宫那边,如月哥昨晚悄悄送了药过来。”
说着他把藏在怀里的药瓶捧出来,谢漆接过,心里微妙的叹息和欣慰:“没事,我伤得不重,让你们为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