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那你这退堂鼓敲了几声?”
谢玟无奈道:“可恨我没敲响。”
春和日丽,谢帝师多日以来首次出府,便直入紫微宫。他被迎入宫门,引领到思政殿内。
萧玄谦起身迎接他,神情却没有缓和。他批阅奏章,谢玟便在旁边喝茶、补足未看的公文折子,仿佛两人多年来的议政习惯并未稍作变化。
童童小声道:“他脑子里绝对不是正经事,而是在咂摸哪条链子绑你比较合适。”
谢玟沉默不语,耐心查阅着眼前的政务。思政殿炉香幽然,上好的茶叶在杯盏中微晃,荡出些许翠绿的纹路。
过了不知多久,谢玟放下折子,伸手去摸添好的茶盏时,却猛地触到温热的手背。
他抬起头,对上近在咫尺的萧玄谦,对方眼眸幽深,即便褪去所有特征,也依然如食肉野兽般充满威胁。
萧玄谦道:“老师想好了?”
谢玟怔了一下,点头。
皇帝没说什么,一直绷紧的、沉重不堪的心口,却因这忽然的坠落而感到一股可悲的轻松。这寂静不见、拉开距离的时日,萧玄谦曾无数次想过对方的选择……他不曾爱过男人,也不曾接受自己。
老师要走了吗?要逃离?这一次是跟我告别,还是要将赐予我的权力尽数收回,与我成为对立面?他……
他很失望么。
萧玄谦俯下身,道:“你连做出这种决定,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谢玟没有意料到对方位至九五,竟在渴求情爱上有如此怯懦自卑、只敢做最坏的猜想,他的脑回路跟小皇帝没对上,半是诧异、半是迷惑地问:“在你眼中,我该如何表现?”
萧玄谦盯着他,目光落在对方痕迹未消的吻痕上。他心中忽然冒出巨大而空虚的欲望:“至少,你该为我……”
表现得难过或愤怒。
他的话语停了下来,思绪沉浮地想:连这样激烈起伏的情感,谢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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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玟听他说了一半,不太确定地道:“该为你□□人应做的事吗?可是,我也不知如何改起。”
萧玄谦愣愣地看着他。
“你我做了这么多年师生,眼下又是君臣。从前……从前你向我示好,我觉得你还小,在那种关系、那种情况之下接受或许诺,关系既不平等、也不公正。”谢玟跟他对视,“至于你前几日的心声……我是意外才听到的,并无窥探秘密之心,确实考虑得也太久了些……但长久考虑,也是为了你好。”
他习惯对着萧九这么谆谆善诱,温润引导了,说到一半才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像老师了些,别扭地修正了一下,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做那些事,原来是这么想的。你本不该这么想……我也不是冷落了你,而是觉得你大权在握,我仍那么没有分寸,反倒引人猜忌,怎么在你心目中,原来是我冷落你呢?……明明这两年你做的事才令人生气。”
“你容不下我,我自然会走,可你若是这样想的,我也不会弃你不顾。敬之,要是你真心跟我……跟我相伴,此前你做的错事,必得尽力补偿、寻得原谅,而且不可因猜忌吃醋伤害别人,你手中所握权柄,为天下、为百姓、为你自己的千秋声名……”
谢玟说了好半天,口渴地喝了点茶,抬眼便对上萧九凝聚的目光,旋即掩饰似的轻咳一声,垂眸道:“大道理我说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不知道你听进去没有。我原也想得过且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既然几年过去,你还是这个心思,搪塞忽略,太不尊重你的一颗真心……我前几日好好想了想,人就算再有成算、再多城府,也不会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欺骗于我吧?”
萧玄谦声音干涩,应道:“我绝没有骗你。”
谢玟道:“你骗我的时候也不少,少年之时便装得温顺纯良,可却比谁都狡猾,小混账。”
他不像在抱怨一个学生的难以管教,反而更显亲密。
谢玟顿了顿,又道:“我是想好了才过来的,你不必担忧我会临阵变卦、三心二意。我试着接受,给你回应,但我也是第一次跟其他人坦白心绪、说得这么清楚,所以必须事前告诉你,那些王孙子弟追逐风流才行男风,但我不同,你若下决心,恐怕娶后纳妃之事,我不容许你有。而且除我以外,若有移情,也得早早跟我说明,聚散干净……”
他话音未落,便被扯住了衣领,对方狠狠地吻下来,从齿间挤出一句:“散?做梦。”
谢玟做了十几天思想建设工作,但忽然来这么一下,措手不及,他耳根发烫,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思政殿……青天白日……”
萧玄谦不管青天白日,他俯身压下去碾磨对方的唇,心跳蓬勃剧烈:“那你说,青天白日怎么了?”
谢玟闭口不答。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这人得寸进尺。
谢玟道:“你再这么不正经,我也只好先收回前面的话,再教育你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