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杯此刻方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模样怕是十分不妥的,却也无心多说,只勉强笑了拢了头发,“确实是有些急事,不知县主此刻可在府中?”
那门房也是有眼色的,见掷杯形容焦急便也不再多言,只笑了道,“县主倒是在府中,只是不巧正见着贵客,娘子不如先等下,我去府里询问下究竟什么时候县主能有空呢!”
掷杯深深吐了口气,点头应了,门房便分出一人来,匆忙向后院报信,一人引着掷杯到了处花厅,方告退了。
不过片刻鼎娘匆匆领了三四个刚留头的小婢子快步行了过来,还未进门便急道,“你瞧你这模样,快收拾收拾,毕竟有什么大事,让你们接二连三的如此匆匆!”话音刚落那三四个婢女捧着手巾、面脂、新鲜衣裙等物上来,先奉与掷杯净了脸,一人站在她身后,替她解了发髻,重新上了头油等物细细通了头。
掷杯此时哪有心情在这等事上耽误时间,不过略擦了把脸,也不用香膏口脂等物,又吩咐那梳头的婢女,“简单挽个髻便是。”
那婢女望一眼鼎娘,鼎娘长叹一口气,将一旁的婢女统统赶走,半响才握了掷杯的手,悄声道:“你又何苦作践自己,不过一个破烂男人也值得你如此匆匆的赶了来?你应当知道我们县主的脾气,不过是一时新奇罢了,过段日子便撒手了,又何苦两次三番的,还这么副狼狈模样,不倒叫人小瞧了?”
“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怎么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掷杯听得鼎娘这一番话,只觉得其中有深意,却也闹了个莫名其妙。
“你还同我打哑谜不成?如今不过一点影子,还没什么事呢,你就这样急急的跑上来,万一撕破了脸皮,闹将起来也是不值。我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忍不了此事,可是也莫要如此焦急,等回到府中,再使出手段拿捏了便是,我们县主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不小心闹了起来,她却是最翻脸不认人的……我这是好心劝你,你可别想错了我。说起来,我们县主这次也做得不对,任凭是怎样的好呢,也不该如此!便是那些个臭男人,也知道个朋友妻不可戏,哎!”
掷杯听了这一番,虽说还是不明白,但心中也“咯噔”一声沉了下去。鼎娘不是个爱说笑的,因为自己曾救过她一命的缘故,平日里也同自己也刻意亲近,时常在县主身旁说两句好话。此刻她突然这么说,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会是什么事?
掷杯只觉得满腹满腔都郁结在一起,打了结,只拧得肠子痛。
恰好此时鼎娘亲自站到掷杯身后,替她解了外面的裙子,想要帮她换上副新裙,不过轻轻自她腰侧之间被宇文化及长戟击中的伤处拂过的一下,便让掷杯禁不住口中“嘶”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再看掷杯,额头冒汗,只握了鼎娘的手,连话也一时说不出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受得伤?莫非是那个贱男人不成?”鼎娘急了,忙掀开了衣服欲看,“这个没心肝的,也能下得去这手!怪不得你平日里最要面子,此刻也不管不顾的跑了来!”
掷杯忙摆手,缓了好一阵,才哑着嗓子道,“不是你想的那个——话说回来,你究竟这指的什么?痛快告诉我吧,别教我在这猜了!”
“你不知道?”鼎娘一脸不可置信,扭头直盯着掷杯。
掷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鼎娘再问。
“真的不知。”
“连你的婢女刚刚匆忙的赶上门来,撞了个正着,你如今倒还不知?”
“婢女?”掷杯奇道,片刻后想到刚刚提拔的月奴儿,不禁声音一沉,“月奴儿?”
“不是不是,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叫什么来着……对了,青娘的那个!”
“青娘?”青娘刚刚分明同自己一齐去了阿耶府上,不过走失片刻的功夫,怎么就扭头来了县主府上?掷杯思量片刻,心里暗想:青娘是个有心的,怕见势不妙,提前赶来想请县主帮忙的吧。
只是这鼎娘的意思,却分明不止这一件事。
鼎娘停了片刻,见掷杯还一副茫然的模样,不禁叹道,“原来你真不知,早知道我便不同你讲了——你们家婢女来之前,还有一个人也上了县主府……”
“还有一个人……是谁?”此刻掷杯心早已沉到最深处,但仍旧抱着一星半点希望道。
“你的夫君……杨信。”鼎娘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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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夫君……杨信。”鼎娘长叹一声。
掷杯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压抑了半日的焦躁怒意哀伤一同涌起。
她想起出门之际与杨信的口角,还有那时自己心中暗下的决心——虽然离现在不过半日的功夫,却仿佛隔日一般,那么的虚假,不真实。
然而他竟然才离了自己便来到县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