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依大道禅师。
走近那茅屋门前,停下脚步,大悲禅师低声说道:“弟子告进。”
茅屋中又传出那苍劲低沉的声音,道:“你们都进来吧!”
大悲轻轻推开两扇大门,轻步而入,群僧一个个相随入室,举步落足之间,异常小心,声息全无,纤尘不扬。
室中一片黑暗,伸手难见五指。
方兆南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靠后壁,盘膝坐着两个老人,一个须发如雪,长垂数尺,一个秃顶无发,只有颚下长长的黑髯。
可惜室中太过黑暗,无法看清两人的脸色相貌。
左边那白发白须的老人首先开口道:“你们都坐下吧!”
群僧齐齐合掌躬身,席地而坐。
右面黑髯秃顶的老人接道:“大方师侄,下落查明没有?”
大悲道:“迄今为止,尚未得一点讯息。”
那白发白须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衲坐关之前,曾和大方师侄,对坐禅室,相论佛法,他曾问及我数十年武林形势,当时武林中正盛传罗玄事迹。
老衲曾对此甚感不安,罗玄真人,故然是武林中一代奇杰,但综合其事迹传说,似有刚愎自用之嫌。”
他微一顿之后,接道:“不是老衲妄论前贤,实恐他凭仗一身前无古人的成就,主张人定胜天,为此老衲曾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到处寻访于他,希望能和他见上一面,那知其人行踪飘忽,我苦苦寻了三年之久,仍是无法见他……”
老和尚似是为此事引起了无限感慨,黯然叹息一声,微带愤慨的说道:“如是他不知此事那也罢了,但他明明知道我奔行在深山大泽之中,苦苦相访,但却故意不肯和我会面。”
话至此处,突然沉吟不语。
他年高望重,少林僧侣们个个对他尊敬无比,虽然急欲要听下文,但却无人敢于接口相问,还是方兆南忍耐不住,问道:
“老前辈何以知道罗玄是故意不肯相见呢?”
那须发苍苍的老僧,似是浸在往事回忆之中,对方兆南相询之言,恍如未闻。
相隔良久,他才继续说道:“大概是九华山中吧!他在一处悬崖壁上,留下了我早些回寺的譬语,他说:‘纵然踏破芒履,苦行完天下名岳大山,也是无法寻得他。’言意之下,似已知我正在苦苦追寻他的行踪,况那九华山中悬崖留字,分明刚刚写好不久,他如不在我左右,如何能算准我非在那处悬崖所在休息不可?”
方兆南突然插口说道:“晚辈似是听人说过,罗玄成道,已在五六十年以前的事,老前辈追寻他的时候,不过三十年之前,那时候,罗玄还活在世上吗?”
那须发皆白的老僧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老衲推想的不错,罗玄现在仍然活在世上!”
此言一出,全室中人,无不大吃一惊。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无非故作惊人之言,罗玄仍然活在世上一事,老衲也是刚刚想到。”
第二十九回遭偷袭高僧遇刺
三十余年的往事,他刚刚才找出结论,全室中又为之心头一震。
尽管群僧心中存疑,却是无人开口追问。
方兆南目光环扫了一周,心中暗暗忖道:“这老和尚恐怕是少林寺眼下辈份最高的一代了,此室之中,都是他子侄晚辈,心中纵有疑难,也不敢追问于他,看来今日之局,只有我可以放肆多言了,他乃望重德高,修养有素之人,我问话就算有错,他也不敢动怒。”
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三十余年的往事,难道老前辈刚刚才想通吗?”
那老僧道:“不错,三十多年以前之事,老僧刚刚才想通,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在错怪罗玄了。”
方兆南道:“老前辈语藏禅机,字字句句,都叫人难测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