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抬起头,清楚地告诉他:“我们没有可能。”
“给我一个理由。”
“我一直拿你当弟弟。”
陈准扯扯嘴角:“你自己信么?”
许岁没吭声。
陈准说:“有血缘关系又怎样,想走到一起照样没人敢阻止,何况我们没有。
说到底,你心里没我。”
“……是。”许岁这样回答。但她自己都没发觉,回答他以前那两秒钟的停顿。
陈准再次陷入沉默。
他想起她高考期间,他们一起出逃的那个晚上。许岁站在人生转折点的面前,坚定地拉着他的手,踏上一列没有目的地的火车,那时的她对他而言,就是神明般的存在,带领他挣脱出黑暗的泥潭。
还有那个充满阳光和清风的午后,许岁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当她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时,那柔软的目光让他相信一切皆美好。
再就是那次真人野战,在木屋后面的狭小空隙里,他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摆。那一次在她眼中,他分明读出许多复杂情绪,结果却在一周之后,她选择了别人。
然后就是三年前,当她主动凑过来吻他时,他以为是双向奔赴,她却像格林童话里的某个人物一样,第二天消失无踪,只漏掉一根她戴了很久的红色脚绳。
陈准曾幻想她对自己是特别的,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她一句当他是弟弟,就把他轻松打发了。
他觉得很讽刺。
已经接近零点,有义工起身把狗狗们赶进别墅里,三友绕过那人脚边,颠颠跑过来找许岁。
它直立身体,两只前爪交替着疯狂挠她小腿,眼含渴望地求抱抱。
许岁放下杏仁露,弯腰把它抱到腿上。
它立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
陈准不自觉拨弄几下手腕上的红绳,目光从三友身上收回,站起来道,“刚你说的‘重蹈复撤’不可能发生,”他踢了踢旁边的垃圾桶,里面躺着一个被捏变了形的矿泉水瓶:“我滴酒未沾。”
许岁正低头抚摸三友的毛发,闻言抬头,陈准居高临下,表情全部藏在了黑夜里。直到他转身,许岁瞧两眼他的背影,挪了挪视线,目光最终落在了垃圾桶中的矿泉水瓶上。
这一夜,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几倍。
许岁几乎没合眼,也许床不舒服,也许她不习惯与人同睡。
害怕频繁翻身打扰到林晓晓,她便背对着她一直侧躺。
眼前是面开阔的落地窗,窗帘半遮,月光倾泻,照在地板上形成几块模糊的菱形格子。
许岁不知自己为何躺在这儿,原本可来可不来的聚会,要想推掉,借口一大堆。
但一次次,到底是半推半就,还是自己心甘情愿?
凡事和陈准扯上关系,哪有一次的拒绝是果断干脆。
我爱你,许岁从未听过这样的表白,直至这一刻回想,她仍觉得呼吸困难,心脏像被一双手肆意揉捏似的难受。
许岁狠狠咬住下唇,用渐渐蔓延的疼痛来惩罚自己,她觉得自己怯懦虚伪又恶心至极。
直到天亮,许岁悄悄起身。
她穿上外套牵着三友悄悄走出别墅,山里空气干冷却新鲜,植被枯萎,风就格外地大。
她紧了紧领口,领着三友往山下溜达,在一处较开阔的地方看见几个流动早点摊,她买了碗小馄饨坐到旁边棚子里慢慢吃,当撒了白胡椒的热汤喝进肚子,身体顿时暖和起来。
另一边,陈准正从山下往上走,身边同样带着端午,只是肩上多了只随身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