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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宁灼将一辆没有具体牌照的皮卡缓缓停在了一家咖啡厅门口。
他肩上还包着厚厚的雪白绷带,稍一动弹,还是疼痛难禁。
宁灼没有让闵旻医治他的伤。
他要疼着,才能清醒地去想一些、做一些事。
他身边坐着金雪深。
金雪深是“海娜”的情报分析师,是傅老大捡回来的,对傅老大是绝对的言听计从。
可偏偏傅老大是个没什么言和计的人,乐呵呵地过他的日子,只吩咐他听宁灼的。
所以他对宁灼并不算完全的服从,带着股莫名其妙的拗劲和韧劲,说起话来冷冰冰的,有点傲气。
他硬邦邦地和宁灼讲理。
“你烧了日向健的‘酒神世界’,日向健下单买你的命。这件事看上去很简单。可是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敢接日向健的单。”
“其他几家大公司我还没调查出来,但i公司的情报部副部长和瑞腾公司下属的一支雇佣军‘卢梭’,他们的邮箱和通讯记录里都有过关注‘海娜’的痕迹——只有代称,但我破译出来了。”
“如果没有人接杀你的单,就说明你在银槌市的地下世界里的地位到了不可撼动的地步。……可那些大公司和你根本不熟,你也没有向他们示过好。”
“没人杀你,那就总会有人杀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宁灼眼里没他。
他只望着远处咖啡厅里的单飞白。
咖啡厅本就是单家的产业,现在又被单飞白和他的新组织——听说叫“磐桥”——包场了。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正歪着头和身边的人说笑。
几秒钟后,单飞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
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有种透明的干劲和活力,一点都没有隐藏锋芒、保持中庸的意思。
宁灼:“你是说,他救了我的命?我还得谢谢他?”
金雪深捏了捏眉心:“你不用这样曲解我的意思。他绝对有自己的私心。”
他深吸一口气:“‘磐桥’敢接单杀你。这支新雇佣兵的名声只靠这一件事就可以打出去了。但你要注意一点:他没真的杀你。”
宁灼反问:“当初我救了他,前天他没杀我。这个算式公平吗?”
金雪深推了推眼镜,耐下心和他讲道理:“是个人都知道日向健那个命令是什么意思。‘在你身上打个洞’,这个洞该开在你脑袋上,开在你左胸上,你死了才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可单飞白只捅了你的肩膀——”
宁灼和他针锋相对:“意思是还便宜我了?”
金雪深被他气得一个倒仰:“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宁灼重复道,“不可理喻?”
他再一次遥遥看向了那个神采飞扬的青年。
这是他多年后第一次看到单飞白。
他知道金雪深在说什么。
什么道理宁灼都明白。
他围而不杀的时候、语焉不详地称呼雇佣者为“甲方”时候、只捅了自己肩膀的时候,宁灼就猜到了究竟是谁派他来的。
这样想着,宁灼反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那带着苏麻感的灼热还停留在那里,仿佛是在他身上打下了一个万分耻辱的隐形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