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旦的眼睛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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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儿,就到了休息的时间,先前部队已经搭好了帐篷。康熙到了地头就下马,胤禔迎头赶上:“汗阿玛,那家子牧人看着近,追起来着实远着,将将才带了过来。”
“那带过来罢,”说着俯□问弘旦,“累不累?”
弘旦摇摇头,又冲胤禔一礼:“伯王好。”
胤禔扯出个笑容来:“你也好。伯王要办差去了,等会儿再过来。”转身走的时候,余光瞄到康熙慈祥地牵扯起了刚刚叫他伯王的那个半胖不胖的小胖子的手。
靠!胤禔脚下用力,草皮都被碾出青汁子来了。
帐殿里一应生活用品那都是全的,祖孙俩进门,一人一个盆。两样的动作,擦手、洗脸、擦脖子,落座,喝茶。
康熙还在教育孙子:“你虽学了点儿骑射,却从没练过这么长的时间,睡前叫他们拿热水来,洗个热水澡,多泡一会儿。等会儿我打发魏珠给你捏一捏,不然明天一准腰酸腿疼,只能在车上歪着了。”
“嗻。玛法。”
“嗯?”
“魏谙达什么时候到?孙儿想先温书。今天一天没读书呢。”
康熙认同地指着眼前的果碟子:“把这个给弘旦阿哥先垫垫,”这才回答,“用过膳,你就去泡澡,我打发魏珠跟你一道走,你就住在我旁边的帐子里,来回方便。歇息够了,你过来,我也有书要读。”
“嗻。”
弘旦小口地咬着点心,间或喝茶顺气。才啃了一个奶油饽饽,胤禔已经带着人到了。
弘旦放下茶盏,从小太监那里拿过湿手巾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手。好奇地打量着眼着的几个牧民,从服饰上看,是蒙古人没错,这个他认得。
牧民们颇为惶恐,扑跪于地,用蒙语称颂康熙。
康熙亦用蒙语与他们交谈,弘旦认真听着,这几个蒙古人的蒙语他听着稍有吃力,口音与皇太后那里的略有不同,语速也快了一点。
康熙问的问题是:“今年牧草长得怎么样?”、“去年冬天有没有冻死牛羊?”、“牛羊有没有染疾?”
学生胖认真地听着,直到康熙吩咐下:“带他们下去好生安置,赏。”
康熙骑了大半天的马,虽是慢跑,也有些累了。现在却还不能洗洗睡掉,打起精神,问弘旦:“你知道朕为什么要问他们水草是否丰美么?”
“水草好,牛羊就有吃的。就像农民年景好的时候粮仓就满?”
很上道。
康熙接着解释了:“不但是水草,蒙人逐水草而居不假。牛羊是否丰足,还要看时运。蒙人几无城池,多只散而居,无御寒之处。若是冬天风雪大,天气过于寒冷,牛羊也会冻死……”
讲完了,最后强调:“蒙古愚顽,有憨直的,也有不开窍的,需得教化。”
弘旦马上提问:“玛法年年巡幸塞外,就是为了教化蒙古么?”
这个话题就比较发散了,一时半会儿讲不完,康熙道:“你如今要记住一条,多看,多听,少说。哪怕是去教化他们的,对蒙古王爷们也要客气,那里是孝庄文皇后和皇太后的娘家。”
“孙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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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旦住得离康熙很近,很快就回到了住处,热水也备好了,魏珠跟着他就回来了。魏珠是极有眼色的人,谁有权有势不能得罪,谁又好欺负,欺软怕硬跟红顶白小人得志说的都是他。
对于这位小皇孙,他是从心里有些发怵的。
从小就伺候着康熙,又看着胤礽长大,现在又看到了弘旦,魏珠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这一位小阿哥,颇有康熙之风,极为自律。除了上课提问、陪祖父说话,他的话并不多,文文静静的,配上可爱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无害。
魏珠却不这么想,就凭他起床从来不用磨蹭、衣服都是自己穿、走路不用人扶、吃饭自己把着量……等等等等生活细节上来看,他非常的自律。康熙小时候还有赖床的情况,那一回,还是三阿哥的康熙爷躲懒,身为哈哈珠子的魏珠被拖去打了一顿。从此以叫三阿哥起床为己任。至于皇太子,有他汗阿玛弄醒他,魏珠逃过一劫。
很多在大家眼里司空见惯的事情,弘旦都坚持自己动手,居然没有“变坏”。魏珠也有徒子徒弟讨好伺候着,外衣都不自己穿了,身为皇孙的弘旦还是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他有点像是苦行僧,你在他跟前一站,就有种检讨的冲动。
虽然太子以下的阿哥们都很笼络魏珠,皇太子本人也透露出亲近之意,魏珠在私底下见到某些宗室连礼都不行全了,这会儿却认认真真地跟在弘旦后头,到了帐篷所在地,抢一步上前给他掀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