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初雪轻叹口气,说道:“没人看见的心意不是心意,没人知道的爱意不是爱意。你为了你那心上人守身如玉的,她可知你心意如此笃定?”
封之信言尽于此,大战在即,实在没有时间与她浪费。
在他心中,自己和潸潸是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何须外人来质疑。当下便抽身离开。
此时,战场上,完颜谷钟的步兵一手持着皮革盾牌,一手握着腰刀,一步一步向义军紧逼。两路骑兵则在步兵两侧严阵以待,伺机而动。
封之信下令:“放箭。”
四十辆弩车的矾油弩箭齐发,箭雨下落,箭箭落在宛剌步兵的盾牌上,小皮囊破裂,矾油倾洒而出,几乎全部淋洒在盾牌上,然而,盾牌却毫发无损!
封之信和亓官初雪对视一眼,看来,《鬼说物要》上,有矾油弩箭的破解之法。
就连弩箭也无用。
众人都已看清形势,两军若一交手,宛剌的这两翼骑兵就会飞速扑向义军,和步兵形成三面攻击,将义军包围其中。
战争的形势优劣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
义军刚冲将上去和宛剌步兵一交手,两侧的骑兵便如狼似虎,横冲直撞冲了过来,冲破了义军的阵势,完全打乱了义军的作战部署和节奏。
澹台师秀和司徒海,带领各自的骑兵,奋力阻拦着宛剌骑兵的攻击。
然而他二人每人只有四百骑兵,宛剌的骑兵数量,至少是其两倍,甚至更多,又训练有素,哪怕义军中确有不少武功高手,然而马上作战讲究的却是人马合一,冲锋、交锋时气势如虹,这些都需要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经年累月的训练才能拥有,像义军如此这般,昨天才第一次上马练习的“骑兵”,如何能敌?
澹台师秀见义军的骑兵几乎要被冲散,他将身一缩,贴在马肚子上,打马飞奔,竟独自一人冲进了宛剌骑兵的阵中,挥舞着手中的十步斩马刀,刀锋自下而上,一次冲锋,便连砍三人。
紧跟着他一挺身,在马上坐正,一挥手,斩马刀自他手中呼啸而出,飞速旋转着削平了面前数人的马头,人的惨叫与马的悲鸣接连响起,他左冲右撞,斩马刀旋转迂回竟不偏不倚,回到他手中。
忽然,他见不远处一名义军骑兵坠落马下,宛剌骑兵的长矛眼看就要刺进落马义军的胸膛,澹台师秀轻轻一跃,在马背上站起,摘下背后的弓箭,弯弓搭箭一松手,一只矾油弩箭悄然射出,不等那宛剌骑兵的长矛接近义军,矾油弩箭已自他背后鱼贯而出,宛剌骑兵当场毙命,弩箭上的矾油恰好淋洒到周围宛剌骑兵的身上,立时就有两人翻身落马,哀嚎连连。
他眼见宛剌骑兵的两三波冲击下来,义军的骑兵已溃不成军,澹台师秀运起十二分内力,用手中斩马刀挥舞砍杀,乱军中,就见他一人一马一刀,杀敌进退,有如山洪爆发般汹涌,斩人剁马,有如风暴席卷般凌厉。
于马上作战,当世无人能敌澹台师秀。
然而,一人再勇,如何抵挡千军万马?
封之信和亓官初雪正与宛剌步兵厮杀。
他二人于义军阵前身先士卒,全力杀敌。
封之信“明湖”剑一出鞘,剑刃便已外翻,两军阵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是对敌人心慈手软,那遭殃的就是身后千千万的黎民百姓,他早已运起十二分内力,将真正的《鬼门逆心剑》使将出来,他白衣外鼓,披风飘起,优雅腾挪,似仙似神,然而雷霆万钧间,却剑剑犀利如破竹,寒光闪烁之间,好似能见到他剑中的星汉灿烂,没一会功夫,围住他的宛剌士兵便死伤枕藉。
可敌众我寡,悬殊太大,他武功虽高,难道能靠一人之力杀退万千敌军吗?
亓官初雪朝着他喊道:“喂,封之信,记住了,每年的八月初七,要去陶芳斋买上一盒新鲜出锅的十景点心,再去色臭居买上一份脱沙肉,要是不会做神仙汤,就用鸭糊涂替代也成,阿鬼没有入土,没有墓冢,你就找一处风景秀丽之所,让他挨个尝尝鲜便好。”
封之信闻言心中一沉,她这是在交代遗言?
他知这位大名鼎鼎的拈花落剑,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从不说半句泄气之言,刚才说的这些竟然是要自己替她祭奠师父,看来今日陷入重围,她亦看出情形当真不妙!”但眼见四下里宛剌敌兵如蜂聚蚁集,除了舍命苦战,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义军伤亡渐多,对付宛剌骑兵的、对敌步兵的,已成各自为战之势,基本都在被动挨打的局面,彼此之间难以接应。
如此下去,义军唯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