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还没刺到王兆跟前,她就觉身后有劲风袭来。
劲风中带着长剑刺破空气的寒意,和嗜血的杀机。
亓官初雪反手用剑划开,转身凝神迎战。
黑衣人用的长剑细窄狭长,这种长剑并不多见,却和在灵洲城外小客栈遇袭时,那些黑衣人用的一模一样,只是剑法相去甚远。
眼前此人的武功比那些手拿垩灰蒺藜的黑衣人,不知高出多少,他靠着手中一柄如此纤细之剑,居然打出威武雄壮之风,剑风虎虎生威,如狼似鹰,剑势却稳若泰山。
亓官初雪不敢怠慢,口中轻轻吐声,想先用声波填进对方的心房,待苦声大作之时,便可用声剑合一,一举将其击毙。
她正想着,谁知。
王兆飒飒说道:“直儿,拈花落剑可不同于以往的对手,你要留心,她剑法中最玄妙的是她口中的声束,会先一点点注入你的心房,等到她声浪袭来,你体内体外的声波同时攻击你,她再刺上你几剑,你便彻底凉透了。”
嘿,观棋还不语呢。
亓官初雪心中来气,但眼下这局势,却不容她有任何异议,因她一边对战黑衣人,一边还需分心听着王兆和宫花护卫的内息动静,要是他们和封之信手下的翊卫司一般,不讲武德,一拥而上,自己,只怕立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在,恶人居然挺讲究战斗礼仪。
不过刚刚王兆唤这黑衣人,侄儿,还是直儿?
她用力回忆着之前看过商寂拿回来的宫中太监名录。
好似确实有一人,是王兆的侄儿,名叫王直,已经是御马司掌印太监,应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当时商寂怎么说的来着,御马司掌管着腾骧四卫营的马匹及象房,等同于掌握着宫中除翊卫司和禁军之外的武装力量。
这么重要的位置,王兆给了自己亲侄儿倒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此时此刻在旁边指指点点,就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了。
她扫了眼周围的形势,宫花护卫已将这里团团围住,王兆看似不经意的一站,实则护住了福麟殿的正门,看来这是怕她威胁圣人。
亓官初雪思索着脱身之法。在这九垓宫中,圣人既没有妃嫔,也无其他公主皇子,高耸入云的后宫寝院,就只有圣人居住的福麟殿和太子居住的福青殿有点人气,其他地方都空空洞洞,死寂一片。
她一招“招亡白骨”将王直刺退了几步,转身欲走,却听王兆软软绵绵说道:“去哪呀。”
猛的,亓官初雪就觉得有一物朝着自己胸口飞了过来,她一边击退王直,一边避开王兆扔来那物,待定睛看去,居然是一支木拐,拐头上雕有大雁展翅之形,一对翅膀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振臂便能高飞。
这玩意是从哪来的?
这雁翅拐一击不中,竟然自己转了一圈,又飞回到王兆手中。
亓官初雪被这雁翅拐一挡,立时失了时机,此番脱阵不成,她便想再寻机会。
哪知,一连三次!
她想脱身而走,都被王兆用那该死的雁翅拐挡了回来。
亓官初雪心中怒气渐起,眼看今日这情势,自己已然成了俎上鱼肉,既然如此,那不如奋起一搏,没准还能混个同归于尽。
她想着,燃起周身的内息,左手用力抡起,在影落剑上一弹,口中苦声骤然之间喷射而出,如泣如诉,似歌似哭,刹那间响彻九垓。
不论是王直还是宫花护卫,无一不被苦声击中,都觉胸口遭了一击重创,闷闷难耐,一张口,都吐出鲜血来。
宫花护卫中内功稍差的,竟有几人直接晕倒在地。
只有王兆,面不改色,丝毫未受到苦声的影响。
亓官初雪见王直和宫花护卫受伤,看准时机,挥起影落剑,一招“剜肝剖胆”,一招“苍啸万里”,一招“直斩长鲸”,对着王兆攻了过去。
此时,她心中已渐渐放弃了逃走之意,没有退路可走的时候,那就正面刚!
王兆用手中雁翅拐,化解着亓官初雪的剑招,他招式平平无奇,但无论亓官初雪的苦声如何攻击,剑招如何精妙,王兆丝毫不为所动,更别提伤他分毫。
此时黑衣人王直虽然几番被苦声所重创,但是已经提剑起身,功了过来。
在一波一波的苦声中,还能站立的宫花护卫,也纷纷加入战斗。
亓官初雪喝道:“你们不讲武德,居然以多打一?”
王兆迎着月光一笑:“本朝翊卫司指挥使封之信封大人,你应该不陌生吧?他对本朝最大的贡献,倒不是他破了多少奇案,而是他规定了,以歼敌为第一目的时,不必讲究江湖道义,有多少人,上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