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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过归己任功让他人

当与人同过①，不当与人同功，同功则相忌②；可与人共患难，不可与人共安乐，安乐则相仇③。

【注释】①同过：一同担负过失之贵的意思。②相忌：互相忌妒。③相仇：互相敌对。仇，敌对的意思。

【译文】应该和人共同担负过失，不应和人一起接受功劳，一起接受功劳就会互相忌妒；可以和人共同经历艰难，不可以和人一起享受安乐，享受安乐就会互相敌对。

【评析】如何使自己的人生过得安定，是每个人的心愿，而不与人相争乃是达成此愿的要道之一。人，大多怀有私心，只希望自己好，而不希望看到周遭的人比自己好；有了过失，遇到困难，自顾不遐之余，当然会把能共患难的人视为推心之交，等到功成难去，一身清闲正想好好事受苦尽甘来的成果时，发现推心置腹的人还在身边，基于大多数人都有的私心，自然不愿一起共享，这时即使不怀叵测之心，也有不甘之念。在这种情况之下，友情就不得终始，因此，与其大家不欢而散，不如善始善终，将功让人，使自己愉快生活，何况人生最后不过黄土一抔，争得名利到头还是一场空。

警世救人功德无量

士君子，贫不能济物①者，遇人痴迷②处，出一言提醒之，遇人急难处，出一言解救之，亦是无量功德③。

【注释】①济物：济人物质上之困。②痴迷：迷惑不清。③功德：功业与德行。

【译文】读书明理的人，如果贫穷得不能以物品济助别人，遇到别人迷惑不清的时候，能说一句话加以提醒，遇到别人有急难的时候，能说一句话加以解围，也是无量的功德。

【评析】帮助他人不一定要在金钱、物质方面，而且金钱、物质也只能用于一时。人生的祸患不在物质，我们可以从没有饿死的人得到证明；人生最大的祸患是在理性的不明、人情的阻塞，可以使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如果遇有人正在迷境之中，而能予以点醒，这种功德难道不比对人作物质上的济助来得大？因此，任何明理的人，所能帮助于人的，并不下于拥有优厚物质条件的人。

趋炎附势人情之常

饥则附①，饱则跷②；燠③则趋④，寒⑤则弃⑥，人情通患⑦也。

【注释】①附：依、依傍。史记孔子世家：“附于楚则晋怒，附于晋则楚来伐。”②跷：抛丢的意思。③燠：天气温暖曰燠，在此指富贵人家。④趋：附的意思。⑤寒：贫贱，指贫贱人家。⑥弃：远离的意思。礼记王制：“刑人于市，与众弃之。”⑦患：病曰患。

【译文】饥饿的时候就依附人家，吃饱了就远走高飞；遇到富贵人家就急急攀附，看见贫贱人家就远离不顾。这是一般人共同的通病。

【评析】势利现实，自古而然，至今尤过。“锦上添花处处有，雪中送炭到底无”，淡薄的世情，恶劣的人情，自古以来不知使多少可堪同情的人，处境因而更为凄凉。台湾有个叫王大空的人，在《众乐我乐》一文中，有这么一段往事：“1956年，我到澳洲采访世运新闻，那里盛产羊毛。我在百货公司看到的纯羊毛晨褛，一件不过美金十元。想

像在台湾的冬季早晨，穿上它漱口刷牙，一定是一种十分愉快的享受；价廉物美而又实用，心里着实很想买它一件。但是随后一想，我当时住在公家的简陋宿舍，同事们待遇菲薄，生活都很清苦，要是大家冷兮兮，我一个人暖洋洋，对比尖锐，实在不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于是就没有买。”如果大多数人都有这种胸怀，世界何等美丽。

须冷眼观物勿轻动刚肠

君子宜净拭冷眼①，慎勿轻动刚肠②。

【注释】①冷眼：谓以落寞之意，现其动作也。元人曲：“常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②刚肠：犹言直肠。嵇康绝交书：“刚肠嫉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

【译文】君子应该保持冷静的观察力；要慎思不轻易动了刚直的性格。

【评析】对任何事物都要保持理智，必须经过冷静的观察。芸芸众生难免多扰攘之心，一件事物往往颇不单纯，一旦置身其中，如果不细加观察，分出其中是非曲直，就轻易表示意见，或下定论，这不但使不白的一方更难翻身，还使事情益加复杂，而在本身来说，有失厚道。

量弘识高功德日进

德随量①进，量由识②长。故欲厚③其德，不可不弘④其量；

欲弘其量，不可不大⑤其识。

【注释】①量：容受事物之局度曰量。②识：见识曰识；辨别事理、审察真伪、判断是非、推究因果之综合能力，通称为识。③厚：当动词用，增进的意思。④弘：当动词用，扩大的意思。⑤大：当动词用，长的意思。

【译文】道德随着气度增进，气度由于见识增长。所以人想要增进他的道德，不能不扩大他的气度。想要扩大他的气度；不能不增长他的见识。

【评析】人要拓宽生活的领域。一个人的道德标准，建立在气度上面，而气度的宽窄，又建立在见识的开阔与否上面。因此，想要有开阔的眼界，就必须拓宽生活的领域。常有人感叹现在的人心眼小，这就是商业社会生活紧张忙碌，既少有闲暇，又每天置身在狭窄的办公室内，没有开阔的视界所致。假使你能在百忙中不时抽空到各地旅行，那么在心灵上一定有意外的收获，做人、做事一定更顺眼、顺手。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一灯萤然①，万籁②无声，此吾人初人宴寂时也；晓梦初醒，群动③未起，此吾人初出混沌处也。乘此而一念回光④，炯然返照⑤，始知耳目口鼻皆桎梏⑥，而情欲嗜好悉机械⑦矣。

【注释】①萤然：灯光微弱像萤火的样子。②万籁：谓众响也。常建诗：“万籁此俱寂。”③群动：指一切动物。陶潜诗：“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④一念回光：一念，极短之时刻。回光，即回光返照，佛家语，谓照顾自己之本分也。临济录：“你言下便自回光返照，更不别求，知身心与佛祖不别，当下无事，方名得法。”⑤炯然返照：内心照耀着光明；炯然，光照貌。⑥桎梏：古时的刑具，引申作束缚。⑦机械：今言人之无自主精神，但依他人之命令或意向而行动者，曰机械的，言如机器依制定之机关而运动也。

【译文】在微弱的灯光底下，天地间万物都已悄然无声，这就是我们身心要安息的时候；清晨刚醒来，一切动物都还未开始活动，这是我们刚从迷蒙梦境醒来的时候。趁着这些时候，如果能突然想到自己的本分，使自己内心照耀着光明，于是就知道耳、目、口、鼻都是束缚心智的，而情欲嗜好都是使人性堕落的机械了。

【评析】人处身在现实环境之中，可以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追求外物、灵智的出现，虽然往往只在刹那之间。夜深人静，一灯萤然，这时一天的工作都已结束，正是准备就寝的时候，也是人从现实物欲中获得解脱的时候，如能稍作片刻的省察，本身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而当一夜醒采，晨光微映的时候，头脑最是空明，如能用来配合昨夜的省察，想一天的工作计划，一定会有更上一层楼的领会。就这寝前、醒来时的刹那间，是人最宝贵的时光，永恒就从此创造，吾人既不能免于世俗，何不及时善加把握？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反己①者，触事皆成乐石②；尤人者，动念即是戈矛③。一以辟群善之路④，一以氵睿诸恶之源⑤，相去霄壤⑥矣。

【注释】①反己：反省自己。反，省的意思。②乐石：乐，方乐也；石，砭石，皆所以治病也；又以规戒之言攻人过，犹以乐石攻人病，因以为喻。左传：“臧孙曰：‘孟孙之恶我，药石也。’”③戈矛：戈、矛皆兵器，兵器乃凶物，故在此指邪恶之念。④路：途径。⑤源：本源。⑥霄壤：犹天地也。张养浩诗：“缅思霄壤间。”今言相差之远，曰有霄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