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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导选择了更具现实主义的处理方式,陈之宁是一个在相对简单的环境里成长的富有自信的女性,可这份自信在事发后成了煎熬她的利器,她无法面对可能出现的周围舆论对她的苛责,而几次试图坦白的努力,也在达成之前就被察觉、打断。
她在绝望之下选择了妥协,将找到的线索交给了反派,甚至被迫配合他们销毁了一些线索。可这样的选择过后,她反而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和挣扎当中,最后在这种情绪中自杀未遂。
男主角同样也被设置成了这样复杂、懦弱又矛盾的人物,他在事发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确认,直到女主角自杀未遂,才成为男主角真正转变的导火索。
故事的最后,照片被销毁,勾结犯罪集团的上层也死于混战当中,但由于女主角宁愿认罪也不愿意说出照片的存在,另一方又已死无对证,无法提供她是被胁迫的有力证明,因此她因当初毁灭证据的行为,被判入狱。
这样的剧情设置十分微妙,尽管罪恶得到了惩罚,可正义的一方也早已面目全非。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好在结局总算保留了一抹暖色,故事结尾,张千站在春天的一棵柳树下,等着陈之宁有朝一日跨出那道铁门。
这样的故事,演绎难度自然是大的,因此导演也以为应白是入戏太深,以至影响了自身的心理状态。
真正的艺术片导演,对于这样拼命的演员自然是多一分宽容的,因此林导尽管骂得厉害,却还是一边让应白好好放松调整,早日进入正确的表演状态,一边再次调整顺序。
应白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精疲力竭,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是。她进去便摔了门,可一只手有力地撑开了门缝,有人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应白不想说话,也没力气阻止他,只想一头倒进床里到天明,如果有酒就更好,她就能稍微睡得好一点。
但应苍林比她快,俯身在床边,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蹲了下来,将她半圈进怀里。
他的一双眼睛再没有半点遮掩,担心和诚恳全写在里面,他认真地问她:“你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应白整个人一下子竖起了防御,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无力而放弃的状态,如今便像鼓起全身仅剩的怒气,保护着自已。
可应苍林这次没心软,也没让步,非要问出答案。
“你究竟害怕什么?我原来以为你只是厌恶这件事儿,可今天我亲眼见了,才发现你厌恶的不只是这件事儿,你甚至更加厌恶被害者这个身份,是吗?”
她应激一样颤了起来,死死咬住嘴唇,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下。当应苍林再次试图触碰她时,她甚至剧烈地推开了他。
应苍林也咬紧了牙,非要把她抓住,强迫她看着自已的眼睛,他的情绪也再不能掩饰,他如逼问一样,冷酷无情地继续追问着。
“说啊,为什么?你为什么厌恶?又为什么害怕?”他接近怒吼。
“因为懦弱和愚蠢也是罪!”应白终于崩溃,和愤怒的真相一起流出的,是她通红的眼睛流下的泪。
“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要从被害者变成加害者?为什么要这么脆弱又无能?”她发泄一样问着,又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看着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