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苍林紧紧盯着她,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应白最恨的是什么。
爆发之后的沉默,混着一触即发的紧张,应白低下了头,脖颈和脊背一起弯折了下来。她似乎耗尽了力气,再也不愿意说什么,也没什么可开口的了。
应苍林觉得喉咙里藏了肿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堵了他心头涌上来的血。他闭了眼,眼角微微浮现出细小的纹路。
半天,他终于找回自已的声音。
“应白,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你知道被侵犯这类的报案率是多少吗?在m国,这个数据是百分之十。
“而这百分之十里,只有百分之三十的犯罪者真正上了法庭接受审判。
“这些审判中,宣布指控成立的比例,只有三分之一。而这甚至已经是乐观的数据。在另一些非官方或地区性调查中,起诉率甚至只有百分之一点五,定罪率则是百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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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大部分的侵犯案件并不是发生在陌生人之间,反而是在熟人之间,而且不一定伴随着激烈的暴力和外伤,因此在判定中有时很难指控成功。
“受害者需要冒着名誉被毁与隐私暴露的危险,一遍遍地在警方和法庭上剖析自已的伤口,最后却依然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他说着这些冰冷的数字,没有顾忌应白的眼睛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
直到终于将这些冷酷又血淋淋的事实全部摆在她的面前,应苍林才再一次俯下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我明白你为什么演不好这段戏了,因为你本质上无法认同和共情戏中陈之宁的选择对吗?”
应白放在身侧的拳握紧了,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她也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已。
应苍林轻轻出了口气,放缓了声音:“你记得剧本上的那段话吗?陈之宁对同样如此追问的张千说的话。”
她记得。
第一百二十六页,第二段至第八段。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一旦承认,我的名字就不只写在辉明律师事务所办公桌的铭牌上,更活在别人的舌尖上。
——那些人,会一边安慰我,一边郑重其事地在审讯室那扇看不透的玻璃后面讨论着,一遍遍地看着那些作为证据的照片。我要在一层层手续下,要在众目睽睽的法庭上,在对方律师的刁难和质疑下,回忆和复述每一个令我痛苦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