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婉宁笑吟吟地挣开婆婆的手:“婆婆您别担心,这伤无碍的!”她努力起鞋子:“您瞧,我能下地!”
足心的伤口还未愈合,可她雀跃的心早已顾不上这些。
强烈的喜悦支撑着她在屋里缓缓踱步。
桑婆婆伸出手虚扶在阿宁身后:“慢着点,慢些着!”桑婆婆想不通,阿宁这孩子怎么忽然就变成急性子了?
华婉宁忽然停下来:“婆婆,六郎他···他可曾回来?”
桑婆婆摇摇头:“没有。”
说来确实奇怪,六郎那日将昏睡的阿宁抱回来,便一去不返。
桑奎的事如今也有了结果,怎么他还没回来?
桑婆婆见阿宁脸色略有些不好,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阿宁,你与六郎····是不是吵架了?”桑青野很少有夜不归宿的时候。
华婉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慢吞吞地坐在梳妆台前:“我们没有吵架······”语落,她望着桑婆婆满头银发,过往日子桑婆婆对自己的种种关心,照拂都令她动容,如今自己要走了······
华婉宁忽然语塞,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空空如也,居然连一个可以临别相赠的礼物都没有,想到此,她忽然心绪低落。
桑婆婆被她这副神情弄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阿宁啊,好孩子,你别难过,我这就去寻六郎,叫他回来向你认错!”在桑婆婆的心里,阿宁是顶顶好的孩子,而六郎是个犟种!
华婉宁急忙拦住:“婆婆,不是这样的!他······”
除了那个冒犯的吻,他其实没做错什么。
华婉宁忽然不想见桑青野了,自己明日就要离开了,至于那个冒犯的吻,她不想追究,也不想听他的解释,她只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各归各位,理所应当。
桑婆婆试探性地追问:“他真的没惹你生气?”
华婉宁垂下眸子低声说了一句:“没有,他真的没有惹我生气。”
桑婆婆这才松了一口气:“唉,那就好,阿宁阿,六郎这小子的脾气我知道,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阿宁闻言噗嗤一笑,桑婆婆这才继续道:“你俩成婚不久,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万事都好商量,切莫将火气憋在肚子里,若造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华婉宁乖巧的点点头。
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婆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她不忍见婆婆伤怀,索性,就不说了吧。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她屈膝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欣赏着今日的晚霞。
忽而想起从前看过的诗书:今日乱离皆是梦,夕阳唯见水东流。
彼时年少,尚不知此中深意,如今再品,才懂得当中的深深无奈,失去了家人的陪护,她就像是秋风中的一片落叶,忽然而至,倏尔离去,一切都毫无征兆,任由命运的牵弄。
吃过晚饭,虎儿跑来找她,母子俩在院子玩了一会五子棋,虎儿输了不服气,非要缠着干娘再来一局,华婉宁耐着性子陪他,不知不觉,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