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名报姓送上礼单,拉着贾环在门前肃立,再三叮嘱小贾环:“一会儿要见了人,你使劲的磕头,玩命的夸贾蘭,知道了么?”
“这是珠大嫂子娘家?”贾环醒悟的有些慢了半拍。
“把这称谓改一改,只提大嫂子,不说那个珠字。”
“这又为什么?”
贾琼耐心教导:“珠大嫂子是在你家的称谓,多少带着些疏远。到了人家娘家,你要还这么叫,人家听出来后,要心生埋怨。这便是人情世故,要学。”
贾环听话的点点头,街门一开,一位长者亲自迎了出来,贾环扑通一下跪在当面:“亲家老爷当面,贾环与您磕头。”
长者一愣,随即开怀:“你便是小贾环,存周兄的三儿子。好好好,是个懂礼数的孩子。”
兄是尊称,不以年龄论。
贾琼不跪,他犯不着跪,隔着堂亲呢,执晚辈礼便可。
出来迎客的正是李守中,致仕之后与老妻在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偶之邀老友大儒一聚,谈谈诗词,论论文章,端地是个书香人家,不理俗物。
今日听门子报有京中荣国府来人,心中不禁想念爱女,便亲身迎客,想要尽早知晓女儿在婆家的境况。
门子等人搬运贾琼带来的礼物,都暗暗咂舌,果然是国公府家的做派,只以贵重为好,清雅虚礼一概皆无。
让他们兄弟进了正屋,贾环又跪拜了李纨之母,按着六哥教的话,言必说嫂子如何如何,三句中还带一句贾蘭有多知书达礼,已经是个童生了。
守中夫妇喜极而泣,姑娘年纪轻轻便守寡,做父母的焉能不牵挂,只是碍于规矩,不好去探视罢了。
忽然有婆家的小叔子来访,看那礼单,便知姑娘在婆家颇得器重,心中略安。
问了问因何事而来的金陵,贾琼接过话茬,说了随王驾南征之事。
李守中一叹:“蕞尔小国,遣临近一府之兵吊民伐罪即可,如此劳师远征又遣一王,多少有些过之。”
贾琼趁机说道:“京城也多有议论,据传,此次乃是四王之意,我等兄弟也被征进军中,是重振勋贵门风之举。不得已,我等兄弟只好随军远行吧。”
“哦?”李守中昏花老眼愈发浑浊,却不再追问下去了,只谈些南北两京的风土人情,又留了他们兄弟用中饭。
临行告辞时,贾琼才图穷匕见:“有一事,原本不该烦亲家老爷的清净,但要是传了出去,恐对您老这里有些闲言碎语,若亲家老爷愿听,我便略述一二。”
“但讲无妨。”
“是。我家本不该我两兄弟来争什么军功,可大的两位兄长都在金陵丁忧,所以只好矬子里拔大个,派了我俩。”
“你的个子是挺大,要我,也会让你从军,毕竟汝家是立下的保皇之军功勋贵,子孙忘了此本可有违先皇封赏之意了。”
还得是这块老姜辣啊,一句点明了贾家走错的路,既然自先皇那里就是保皇,为何不坚持保皇呢。
天家子孙的争斗自古有之,作为臣子,谁做皇上保着谁就好,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家要是能左右的了谁做皇上,干脆你家去做得了。
“贾家子弟琼、环,谨记教导!”
“嗯,善之也。说说你要说的事吧。”
贾琼不得不面带难色的讲了贾珍父子兼贾琏一起丁忧不忧的事。
结尾补刀:“要说我家也不在乎这些,但要在金陵传扬了出去,恐亲家老爷您这里有嫁女不明之胡言乱语。都是小子的胡说,要不是嫂子时常照拂我等这小宗庶子,小子也绝不敢多嘴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