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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整合运动（第1页）

墓主人叫作迪伦·琼斯，死于四年前，伽诺估算了一下，这位墓主人亡故时只有十六岁，论年纪倒是与那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年岁相当，想来以前很可能是恋人或者友人的关系。亲人的可能性反倒不大，因为如果两人沾亲带故，以那位小姐的家世断不可能让他以如此潦草的方式葬在这里。

就在伽诺受好奇心驱使，打算回看守室翻阅一下四年前的殡葬记录时，他忽然被摆在墓碑基座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朵小小的由细长的马尼拉草编制而成的六角小花。

时间到了年月，伽诺开始感受到某些不同寻常的气氛。

墓园里零星的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常常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皆是面带忧虑。

西恩和莱过来看他的时候话也少了很多，只有小堇还会没心没肺地说一些自己遇到的趣事，努力逗大家发笑。

圣利奥感染者法案，这项因乌萨斯参议员圣利奥·纳维利斯首倡而得名的政令，最近因龙门政务司司长秦轶宁在政府高层会议上提出而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伽诺从莱的口中得知，这道新法案目前已经进入到公议流程。

圣利奥感染者法案在应对感染者方面采取「一阶段感染者集中收治，二、三阶段感染者驱逐出城」的核心政策。驱逐意味着感染者们将流落荒野，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挣扎求生，而所谓的集中收治也并不带有丝毫人文关怀，在龙门这样一个多国文化汇聚交融的商业之都，人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乌萨斯感染者们被集中关押起来劳作至死的悲惨遭遇。

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多久，龙门政务司官署门前就已经出现了众多抗议的市民。伽诺也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心中设想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那么凭借天灾之心的力量，自己至少也要保得西恩、莱、小堇三人周全。于是，伽诺在空闲时间里便更加努力地练习源石技艺。

此时的伽诺已经可以将天灾之心中蕴含的能量凝结成为长约二十公分的源石短矛，短矛不仅可以握持在手中当作匕首，还能够像弩箭一样激射出去伤敌。但以他此时对天灾之心的掌控程度，想要医治小堇三人的矿石病，却还远远不够。

月份的时候，伽诺从独自前来探望他的小堇处听闻，西恩和莱都参与了新法令的抵制游行。小堇还抱怨说，西恩和莱觉得他们在做的事情很危险，所以从不肯带她参加。

伽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笑着安慰了小堇几句，然后让她帮忙转告西恩和莱，叫他俩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来找自己。

但伽诺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

当天夜里，伽诺就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

开门后发现门外是西恩和莱，两人还扶着一名相貌俊朗、留着棕色短发的鲁珀族年轻人。

这名年轻人的手臂受了些伤，包扎的纱布外侧还能看到渗出来的殷殷血迹。年轻人却似乎不甚在意，还微笑着与伽诺打招呼，「嗨，你好！我是康德·巴塞尔，我可能要给你添麻烦了。」

将这个温和的年轻人扶进屋子，莱随即向伽诺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康德是这次抵制游行活动中被推举出来的领导者，负责组织抗议活动以及与政务司交涉。

今天夜里，几位抗议活动的组织者正聚在一起商量明日的安排，却不料近卫局居然暗中围住了集会地点。康德作为近卫局的重点搜捕目标，虽然侥幸逃脱，手臂却也因此负伤。莱歉疚地对伽诺说道，「你这儿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即便是近卫局多半也不愿意到这里搜捕，只是…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伽诺握拳轻轻锤了一下莱的胸口，「再也别说这些了，能帮到你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二天，果然除了冯老头照例送来食物以外，并不见有近卫局的人前来

搜查。

于是康德就安心地留在墓园的看守室内养伤，为避免暴露，就连西恩和莱也很少往这边跑了。

几天相处下来，伽诺对这个叫康德的青年已然有了大概的了解。据他自己所说，他并非生长于龙门，而是为一个叫作『整合运动』的感染者权益组织效力才来到了龙门。

「公益组织？不不不。」

伽诺还是第一次听到『整合运动』这个名字，当伽诺问起是不是就像『梅兰德儿童权益保障基金会』一样的公益组织时，康德大笑着说，「我们与那些温吞的家伙可不一样！」

他背过身，抬起了满布源石结晶的右手，手指轻轻一搓，掌心便燃起了苍白色的火焰，他口中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改变感染者的处境，让这片大地上正在遭受苦难的感染者们重拾希望。」

康德转过头，用一种希冀的目光盯着伽诺，「伽诺，你有没有想过，感染者为什么被视为异类？视为毒疮？」

「这难道不是人的天性吗？远离危险，避免受到伤害。」

「呵呵，是啊，感染者很危险，所有人都这么说。」

康德发出一声冷笑，「但这就是全部事实吗？又有多少人知道，非活性化的源石是不具备感染性的？有多少人知道，矿石病患者只有在临死时才会引起活性粉尘的爆发？有多少人知道，只要防护得当，即使是共同生活的夫妻之间也能避免感染？」

伽诺似乎捕捉到一些康德想要表达的含义了，「你的意思是说，感染者被排斥是执政者刻意引导的结果？」

「不不不，还要更上一层，你想想看，政府在舆论上将感染者妖魔化的动机是什么？」

伽诺思考许久，仍未得出答案。

「移动城市、源石引擎、武器装备、信息网络，这些都需要数之不尽的源石能源，那这些能源是从哪里来的呢？谁又愿意冒着高感染率进入源石矿场劳作呢？」

不等康德说下去，伽诺已然想通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