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踢踢踏踏,翻翻飞飞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无垠的旷野中,圆圆眼睛,土布衣衫的小小女孩,于天地间,强势介入,凝成一个逗点,坚定地书写待续的人生。
二丫同竹篓到了镇上,到了编筐的篾匠旁。
篾匠笑嘻嘻:“小姑娘,是你啊。”
二丫点点头:“大叔啊,问你个事,我想卖我的七彩雀,该到哪里卖啊。”
篾匠伸脖子朝她后篓看看,几只雀儿拍着翅膀扑腾。
“姑娘啊,肚子吃不饱,谁会买鸟雀?不过是个玩意儿。”
二丫歪着脑袋说了:“有能吃饱肚子的啊。”
篾匠结舌:“呃。。。小镇上还是不行,姑娘啊,天气还早,你再跑几里路,去县里的化云坊吧。”
“化云坊?”
“对啊。”
篾匠见她一个人来,瘦瘦削削,心有不忍,提着筐子同她一起跑这几里路了。
二丫背着背篓,边赶路边问:“老篾匠,你怎么不待街角了?”
“我是你爹啊。”
“啊?!”
“你一个丫头,去那歌舞坊门口卖鸟,别没卖的了雀儿,你倒被捉了去,看在上次给我十个铜板的面子上,我当一回你的爹,要是坊主出来请你进去啊,你就说我爹在呢,我不去呢。”
“好呀好呀。”二丫笑眯眯答应。老篾匠啊,还是心善啊。
歌舞坊不比归家院,纯是歌舞啦,多“风雅”之士,买个彩雀儿送给自己欣赏的歌女或者相好,正是附庸正是风雅。
二丫提着竹篓站在化云坊门口,张了张嘴,再张张嘴,一点声儿没发出来。雀儿在篓里扑扑腾腾,啾啾啾啾。竹篓严密,只闻其声儿,不见其影儿。
打扮齐整的公子哥们,摇着扇子,带着家童,带着荷包,一队队在她面前走过去,好像根本没有她这个人。
带着银子的人一个个走掉,二丫还是涨红着脸没张开口。
篾匠放下筐子,掏出一个平整的顶盖,开口说了:“姑娘啊,用我这个盖子顶着吧。”
篾匠把彩雀儿一个个抓出来,腿上绑上细麻绳,一个个拴在顶盖上,让二丫顶在头顶,七只彩雀儿欢欢喜喜在二丫头顶,在众位公子哥儿的眼睛里扑腾了。
“瞧那,什么玩意儿?”
“有好多鸟在一个女孩头上跳呢,哇,还有红色的,有紫色的呢。”
“多好看啊,怪有意思的,买给我家莺儿吧。。。”
公子哥儿们带着好奇过来,带着他们的钱包过来了。
二丫的眼神落到他们身侧的钱袋上,一下张开了口:“众位神仙般的人儿啊,买只灵雀儿送给你们心上的人吧,能给你们带来幸运啊。”
“有意思,这小乞丐长了张巧嘴。”一公子摇摇扇子,点了红色的雀儿。
家童冷着脸子,心道公子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不过是个麻雀,可是架不住公子的莺儿喜欢呀,他冷声冷气的问:“多少?”
二丫脸上堆满了笑,手张开来,递过去:“一两银子。”
家童牙猛的一疼,冷眼瞅着二丫。
二丫笑眯眯盯着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灵雀儿,好运啊。。。”
公子已经转身要去会他的莺儿了,家童忍着牙疼,掏出银子扔到她张开的手里。
篾匠看直了眼,一个劲的猛咽唾沫,这丫头是个狠的,不过是个麻雀,要一两银子呢。
几个公子赶过来,扇子点上去,二丫的手里啊,多了四块银子了。
她喜滋滋的小心谨慎地把银子塞进贴身的袋子里,扬起大大的笑脸来,张口吆喝了:“灵雀儿,灵雀儿,一鸣解相思,二鸣解花意啊,快来看看啊!”
篾匠袖着手,站在她身后,听的心惊胆战,看的心惊胆战,这丫头想银子想疯了,竟会作诗了。